第32章 渐入佳境
“吼——！！！”
非人的咆哮撕裂了玄冰石室的死寂！任玄双目尽赤，血雾如稠浆般从周身毛孔喷薄而出！手中长剑尖啸刺耳，猩红剑罡吞吐暴涨，散发出毁天灭地的恐怖剑意，死死锁定封寒月！
那蕴含着封寒月毕生玄冰真力的幽蓝手掌，竟被这股沛然莫御的凶戾巨力狠狠弹开！掌心寒芒滋滋作响，被猩红煞气灼烧得迅速黯淡！
封寒月脸上掌控一切的冰冷面具瞬间崩裂，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不可能！这…这绝非剑胚觉醒！这是…魔胎反噬？！”他失声低吼，身形被那狂暴的剑意浪潮逼得“蹬蹬蹬”连退三步，玄冰玉台都为之震动！
血雾弥漫中，任玄缓缓抬起头，血色瞳孔中只剩下纯粹的毁灭欲望。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狰狞非人的弧度，手中吞吐着妖异红芒的长剑，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毫无花巧地朝着封寒月的咽喉——直刺！
这一剑，快！狠！绝！凝聚了魔胎反噬的滔天凶威，再无半分武学章法，只有最原始的杀戮本能！
封寒月眼中寒芒爆射！
千钧一发之际，他枯瘦的身躯如同风中残柳般诡异一折！猩红剑罡擦着他脖颈掠过，带起的罡风竟将他几缕灰白发丝瞬间绞碎！
同时，他左手并指如剑，指尖幽蓝寒芒凝聚成一点极寒星芒，无声无息地点向任玄持剑手腕的“大陵穴”！这一指，阴毒刁钻，旨在废其持剑之能！
“嗤！”
寒芒与猩红煞气相触，竟发出烙铁入水的刺响！任玄手腕剧震，长剑几乎脱手，但那猩红煞气如同活物般反卷而上，竟沿着封寒月的指尖逆冲而上！一股狂暴凶戾、仿佛能焚烧灵魂的意念，狠狠撞入封寒月的心神！
“哼！”封寒月闷哼一声，脸色瞬间一白，眼中惊骇更甚！这魔胎之力，竟能反噬心神？！他当机立断，右手袍袖猛地一卷，一股磅礴阴柔的玄冰罡气如同怒涛般轰然拍出！
“轰隆！”
石室剧震！玄冰四壁簌簌掉落冰屑！任玄被这股巨力狠狠撞飞，重重砸在布满符文的冰冷墙壁上，口中喷出一股带着黑气的淤血！
周身弥漫的血雾和猩红剑罡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骤然黯淡、收缩，重新被强行压回体内。他眼中的血色迅速褪去，露出原本的瞳孔，但其中充满了痛苦、茫然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与虚弱。
封寒月稳住身形，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右手袖袍微微颤抖，指尖残留着一丝灼痛感。他死死盯着萎顿在地、气息奄奄的任玄，眼神复杂无比，有惊怒，有贪婪，更有一种棋差一着的懊恼与深深的忌惮！
“好…好一个凶戾魔胎！”封寒月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竟能反噬至此！留你…终究是祸患！”杀意在他眼中一闪而逝，但看着任玄胸口那依旧在微弱搏动、散发着不祥红光的印记，以及少年眼中那尚未完全消散的挣扎与求生意志，他强行按捺住了杀心。
此子，还有大用！魔胎虽凶，若能设法剥离掌控…那将是何等造化？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与杀意，声音重新变得冰冷而漠然，仿佛刚才的生死交锋从未发生：
“任玄，你体内凶物反噬，险些酿成大祸！若非为师及时镇压，你早已魂飞魄散，沦为魔物！”
任玄挣扎着撑起身体，胸口剧痛，体内仿佛被彻底掏空，连说话的力气都几乎耗尽。他看着封寒月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想起刚才对方那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杀意，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远比这玄冰石室更冷。
“多…多谢师父…救命之恩…”他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此刻的“感谢”，充满了讽刺与屈辱。
封寒月冷哼一声：“救命？哼！此物一日在你体内，便是悬顶之剑！今日是反噬为师，他日若在宗门之内爆发，后果不堪设想！届时，为师也未必救得了你，更会连累整个横山武宗！”他话语如刀，字字诛心。
任玄沉默，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念你初犯，且尚有几分利用…咳，尚有几分可造之材。”封寒月话锋一转，语气稍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更需设法彻底根除你这隐患！”
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任玄，最终落在他紧捂的胸口：“你身无长物，但为师观你随身所佩之玉，似有几分门道。且取来一观！”
任玄心头猛地一跳！太虚幽玉！这是他祖母所遗唯一信物，更是他身世之谜的关键！他下意识地捂紧了胸口。
“嗯？”封寒月眼神一厉，一股冰冷的威压再次降临，“怎么？连一块玉佩也舍不得？还是说…此物比你的性命、比横山安危更重要？”
任玄感受到那刺骨的杀意再次弥漫，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犹豫都是找死。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屈辱与不舍，颤抖着手，自怀中珍而重之地取出了那枚贴身佩戴的玉佩。
玉佩通体如蕴深海幽蓝，中央太极图纹缓缓流转，道纹隐现，散发着温润却又深邃的气息，正是“太虚幽玉”。
封寒月的目光在触及玉佩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触及天地本源的深邃道韵自那幽蓝玉身中弥漫开来！他枯瘦的手指拂过温润的玉面，感受着其中蕴含的阴阳流转、生生不息的奇异力量，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此玉……绝非凡品！”他虽纵横江湖多年，见识广博，却也从未见过如此奇物！其材质非金非石，似玉非玉，那中央缓缓流转的太极图纹，竟隐隐勾动他体内精修的玄冰真气，仿佛能助其梳理调和，更进一层！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难以捉摸的古老苍茫气息，让封寒月这等强者都感到一丝心悸！
“这玉佩……究竟是何来历？竟蕴含如此磅礴精纯的阴阳本源之力？”
封寒月心中念头电转，贪婪如同野草般疯长。
“此等奇宝，落在这懵懂小子手中，无异于稚子怀金过市！留在他身，只会引来祸端，甚至可能…刺激那凶戾魔胎！”
“唯有在我手中，方能发挥其真正价值！以此玉为引，配合秘法，或能更稳妥地镇压、甚至……剥离掌控那魔胎之力！此子，倒真是我的机缘！”
他强压下翻涌的心绪，将玉佩拢入袖中，淡然道：“罢了，念你一片诚心，此物为师便暂且替你保管。待你体内隐患祛除，或可归还。”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任玄心如刀绞，却只能低头：“谢…谢师父。”他知道，这玉佩，怕是肉包子打狗了。
封寒月见他屈服，眼中掠过一丝满意，随即冷声道：“魔胎凶险，需以特殊法门压制磨砺。从明日起，你便去‘万仞寒渊’底部的‘玄冰洞’中修行！每日需在极寒玄冰之上打坐六个时辰，运转为师传你的《玄阴镇煞诀》，引玄冰寒气入体，镇压凶戾！不得有误！”
“万仞寒渊？玄冰洞？”任玄脸色煞白。那是横山禁地之一，据说寒气之重，能冻结真元！在玄冰上打坐六个时辰，还要引寒气入体？这简直是酷刑！但看着封寒月冰冷的眼神，他只能咬牙应下：“弟子…遵命。”
封寒月挥袖，一股柔劲将任玄送出石室：“去吧！莫要再让为师失望！”
沉重的石门在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那刺骨的冰寒与更冰冷的算计。任玄踉跄着走出山腹，刺目的天光让他有些眩晕。他捂着依旧隐隐作痛的胸口，那里失去了玉佩的温润，只剩下魔胎印记的冰冷搏动和一片空落。
他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奇峰，横山武宗这武道圣地，此刻在他眼中，却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洪荒巨兽。前途，一片晦暗。
任玄拖着灌铅般沉重的双腿，沿着布满岁月刻痕的山道蹒跚而行。就在他行经一片布满古老、晦涩符文的山崖，靠近那被重重禁制封锁、散发着令人心悸死寂气息的“镇魔禁地”边缘时——
异变陡生！
他怀中衣襟内侧，那本该空无一物之处，竟毫无征兆地传来一股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灼热感！仿佛有一粒无形的火种，在紧贴心口的位置骤然点燃！这感觉一闪而逝，却让他浑身一个激灵！
与此同时！
玄冰石室之内，封寒月正盘坐于玉台之上，枯瘦的手指摩挲着袖中那枚幽蓝玉佩，试图以自身玄冰真元深入探查其奥秘。就在任玄靠近禁地边缘的刹那——
袖中那枚“太虚幽玉”，中央那缓缓流转的太极图纹，竟毫无征兆地猛地加速旋转！
一股远比之前强烈百倍、浩瀚苍茫如同太古星辰苏醒般的磅礴波动，猛地从玉佩内部爆发出来！这波动无视了封寒月的袖袍、护体罡气，如同无形的惊涛骇浪，狠狠撞入他的心神识海！
“呃啊——！”
封寒月如遭远古巨锤轰击，心神剧震！喉头一甜，一小口鲜血无法抑制地喷溅在冰冷的玄冰地面上，绽开刺目的猩红！他猛地睁开双眼，瞳孔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狂喜，以及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这波动！这恐怖的共鸣！源头是——镇魔禁地深处？！
这枚神秘玉佩，竟与横山武宗世代镇压、讳莫如深的那古老禁忌存在……产生了如此强烈的呼应？！它到底是什么？！是钥匙？是封印的一部分？还是……引燃那毁灭之火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