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青柳（20）

“师傅！”南锦衣跪下，郑重地磕了一个头：“若没有师傅的悉心栽培，我不可能救那么多的人，若没有师傅的严苛要求，我也不可能捉到那么多的妖，不可能遇见柳韩山，不可能成为他的夫人。徒儿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师傅给予的。”

南锦衣说着又磕了一个头：“师傅，徒儿不该是被您心心念念牵挂着的哪一个，您应该拥有一个真正的属于自己的人生。不为端木家族，不为您的母亲，不为我的母亲，不为我的人生。”

“那样的人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生？”师傅眼神怅然。南锦衣看着他，嘴巴张了又张，却没再说出任何一句多余的话来。

县衙门口，柳韩山刚与随堂见过礼，正想让秦邺招呼随堂进县衙叙话，抬头间却看见了那辆马车。

马车平平无奇，却散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这马车也是来县衙的？”秦邺给随堂使了个眼色：“不会是与随大人您一起来的吧？”

“不是，我是听见了下人的禀报，特意来县衙这边看看的。见到柳兄无事儿我就放心了。”随堂踮起脚：“这马车的规制有些奇怪，既不像是寻常百姓家的，又不像是驿站府衙的。夫人，是柳夫人！”

随堂指着马车喊：“我就说嘛，这么与众不同的马车，除了柳兄家里，怕是没有人家坐得起来，您瞧瞧那车辕，远看平平无奇，近看都是技艺。”

柳韩山也看见了坐在马车上的南锦衣，但他却未向平常那样迎过去，而是用尽量平静地语气对随堂道：“随大人可不要乱说话，这马车既不是我们柳家的，更不是安平县衙的。鎏金的车辕，即便是我爹，也是没资格坐的。”

“鎏金的车辕?”随堂垫着脚尖仔细瞅了瞅：“还真是鎏金的，这可是皇家的规制。这马车上坐得莫不是朱家的那位小王爷？”

“不是朱小王爷，小王爷此时正在县衙内休息。”秦邺抱着刀往县衙里头指了指：“大人，夫人旁边坐得好像是个男子，长得还挺好看的。”

“我看见了。”柳韩山蹙眉，抿嘴，视线不曾从南锦衣身上离开。

“那是锦衣的师傅。”白薇不知何时站到了柳韩山身边，“走吧，过去看看。”

“他是锦儿的师傅?”柳韩山将目光转向白薇：“她师傅不应该是个老头儿吗？”

“谁告诉你她师傅是个老头儿的？”白薇瞪了柳韩山一眼：“她师傅是我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男人，比狐狸精都好看。”

“没准儿就是个狐狸精呢？”柳韩山小声嘟囔，结果被一张飞来的符纸黏住了嘴巴。

“别乱说话，锦衣这个师傅很厉害的。他是不是狐狸精我不确认，但他能把你变成人人喊打的狐狸精。”白薇对着柳韩山呲牙：“愣着干嘛？你是锦衣的相公，赶紧去跟师傅请安啊。”

“我有点儿怕。”柳韩山心虚道：”我总觉得她师傅是为我而来的。”

“自信点儿，不是觉得，就是为你而来的。”白薇推了他一把，“放心吧，有我和锦儿在呢。”

“对，有我夫人在呢。”柳韩山整整衣裳，挺胸抬头，朝着马车走过去。

刚到马车前，就听见里头的人问：“你就是柳韩山?”

“是！”柳韩山拱手行礼：“恕晚辈无礼，晚辈不知该如何称呼长辈。长辈是夫人的师傅，夫人是我的娘子，按照我们南陈的习俗，我也应该称呼您一声师傅。不知长辈可允否？”

“不允！”师傅拨开帘子，露出那张叫人一眼难忘的脸：“你与锦衣成亲的事情我并未认可！”

“那我该如何称呼长辈？我总不能当着我家夫人的面，哎，喂，这样的叫您吧？”虽惊讶于南锦衣师傅的容颜，柳韩山却并未出现明显的失态，他仍保持着以往的风度，且当着师傅的面，站在了南锦衣一侧。

南锦衣下意识地往他那边靠了靠，有些贪恋的汲取着自他身上传递出来的温暖。

柳韩山察觉到了，他打从心底觉得高兴，下意识地想要去握她的手。手指刚触碰到就被南锦衣闪开了，她有些畏惧地看了师傅一眼，犹豫片刻，将手递到了柳韩山手里，眉眼舒展，看着师傅道：“我师傅复姓端木，相公称呼他一声端木前辈就好。”

“原来是端木前辈！”柳韩山故意拖着南锦衣的手行礼：“晚辈柳韩山见过端木前辈，前辈请！”

师傅淡淡地扫了柳韩山一眼，目光自两人交握的手上掠过，转身进了县衙。

白薇与秦邺站在县衙的右边，在目送着南锦衣的师傅进入县衙之后，秦邺这才用肩膀轻轻撞了撞白薇：“我要是柳夫人，八成会喜欢上她的这个师傅。”

“我家锦衣才不是那种看重皮囊的人。”白薇噘嘴：“当然，你是肤浅的，你不能跟我家锦衣比。”

“我肤浅？”秦邺指着自己：“明明是你肤浅好不好？他是谁啊？是柳夫人的师傅。”

“我知道他是锦衣的师傅，不用你特意的，大声的告诉我。”白薇叉腰，跟着南锦衣往衙门里走。

“你不知道，起码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秦邺紧随其后：“柳夫人是什么人？是咱们南陈最出色的女大夫，女捉妖师，那是在皇上跟前露过脸，得过皇上封赏的。柳夫人都这么厉害了，那她师傅得厉害到什么程度去？啧啧，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厉害的男人，是个女人都会心仪吧。”

“我家锦衣不是一般女人。”白薇回头瞪了秦邺一眼。

“的确不是一般女人，因为一般女人都不会弃师傅选大人啊。”秦邺摸着鼻子，冷不丁被柳春撞了一下。

“我家少爷哪里不好？”柳春亮剑：“再胡说，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我没说我们家大人不好啊，大人除了有钱外，还长得英俊，特别体贴，是个绝佳的好相公人选。”秦邺抓住柳春的衣襟：“可他跟端木师傅站在一起，有些黯然失色。你坦白说，你若是夫人，你选哪个？”

“我不是夫人，而且夫人选了我家少爷。”柳春拽了下衣服，让衣襟从秦邺手中挣脱。

“随大人——”

“我选柳兄。”随堂拱手：“原因很简单，比我厉害的相公，我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