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章 雨水·泥泞藏锋(农具化兵)
武昌城郊的农具作坊浸在汞蓝色月光下,铁砧上未淬火的犁头泛着幽光。朱慈烺的鹿皮靴碾过满地铁屑,靴底刮开的碳灰里嵌着半截西班牙火绳枪的燧石片。葡萄牙少年瘸着溃烂见骨的右腿,显微镜对准铁匠炉的排烟口:“烟道里掺了寒水石粉……楚王在农具淬火时熏毒,犁头入土能放蚀脉毒烟!”
疤面张的链镖绞住风箱拉杆,扯出的不是牛皮索,而是浸泡石脑油的苗疆人筋。人筋遇空气收缩,带动铁砧下的暗格弹开——三百把镰刀刃口闪着彩虹毒晕,刀背阴刻《丙申年矿税密档》条文,每条字缝都嵌着辽东磁矿颗粒。
“这不是割麦的镰刀!”苏沅的银铃铛甩向刀身,铃舌卡进磁矿凹槽,“楚王在刀刃里藏了佛郎机炮的膛线图,农人挥镰时震动地脉,能触发江底铁棺阵的机括!”
作坊后墙突然裂开蛛网纹。十二架水车在月光下吱呀转动,车板缝隙渗出汞蓝色毒液,浇灌的却不是稻田,而是整排铸铁齿轮。齿轮咬合处卡着浸泡砒霜的《盐法志》残页,纸浆混着辽东火油凝成引信绳,绳头拴着苗疆巫医的指骨哨。
“少将军,水车是幌子!”葡萄牙少年泼出硝酸银瓶,药液顺齿轮纹路腐蚀出《武备志》火炮图,“楚王用灌溉水渠当炮管,引长江水压推动西班牙火药……”
暴雨突至。汞毒混着寒水石粉涌入水渠,渠底青石板轰然炸裂——裂缝中升起铸铁炮管,管身缠着《万历鱼鳞图册》镀层,炮口对准的竟是孝陵神道碑。朱慈烺的绣春刀劈向炮膛,刀刃却被膛线间的磁矿吸住,刀身纹路渗出彩虹色毒液,正蚀穿“忠勤”金箔刻印。
铁匠炉的炭火突然转绿。三百把钉耙倒插进地缝,耙齿间缠着浸泡石脑油的苗疆符纸。符咒遇雨爆燃,火苗窜成西班牙语写的“1629”,将作坊穹顶的楠木梁烧出蜂窝孔洞。疤面张的鬼头刀斩断钉耙木柄,断裂处喷出东厂番子的骨灰——灰烬中裹着《马太福音》残页,经文缝隙爬满银蚕蛊虫。
“楚王用农具传蛊!”苏沅的银铃铛砸向水车轴心,齿轮逆转的刹那,江心浮起三百艘舢板。船头堆着的不是稻谷,而是整袋寒水石粉,粉袋间插着刻有哈布斯堡鹰徽的铜犁——犁刃切开长江浊浪时,汞蓝色毒液正蚀穿水底龙脉。
地脉深处传来闷雷。葡萄牙少年跪倒在铁砧旁,溃烂的右腿爬满银蚕,显微镜里最后的画面是《丙申年地契》残片——楚王将传国玉玺碎片熔进犁头,崇祯二年的春耕,正随着毒犁破土化作葬龙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