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8章 宫闱之秘

姜绾不由冷笑。

于海勃自觉失言，改口道：“寻常人自是不能做，但你既是王妃又是明乐郡主的母亲，设宴招待经过邵州的使臣自是能做得的，端看王妃有无帮忙的心罢了！”

姜绾看着于海勃满口喷沫，不耐烦地直接拒了，“于大人，工坊事忙，没日没夜要给前线的将士们赶制干粮，也要缝制将士所需软甲，战备之物容不得马虎。腾不出手来招待路过的使臣。”

“这城中自有负责此事的官员，我只做分内之事，你频频要我越俎代庖，怎么，特派使，这也是陛下让你做的吗？”

于海勃那贵妃压人，她也能用皇帝吓唬，

“好好好！王妃既不肯出手相助，也不必攀扯其他！战场上刀剑无眼功过难明，他日令弟归国，依功行赏、论罪责罚之时可也莫要指着贵妃替你家说话！”

“王妃也莫要高兴太早，是赏是罚还未有定数！”

于海勃被姜绾气走了，撂下的话却叫姜绾听着刺耳，她冷笑连连，不自觉活动起手腕来，得亏老主事就在院外候着，听着不对进来频频朝她使眼色，才没冲动之下将于海勃打一顿再丢出去。

人走后，老主事从旁劝解，“东家莫恼，这于大人行事鲁莽，不像是贵妃授意，其中听着也有些蹊跷，待老奴去信问问公子，再行定夺。”

老主事还有一层未明说，于海勃到底顶着个皇帝特派使的名头，轻易打了他就等同于打了皇帝，万不能冲动行事。

姜绾气在头上，刚开始没觉出哪里蹊跷，听老主事这么说，细想来于莹华素日尚算得小心谨慎，怎会选于海波这般鲁莽之人做事。

的确该问问清楚。

“你去，速问清楚来回我。”

于海波鲁莽，却是挑中了她最不愿意被触碰的地方威胁她，姜绾揉着额头挥手说道。

不管有没有蹊跷，于海波起了用阿尧威胁于她的心思，就不能怨她驳了贵妃的面子，什么特派使，顶着个名头不能打，不打就不打，但于海勃要在邵州好过，他别想。

姜绾撒出去人手，隐于街市不断给于海勃找麻烦。

出门遭马车冲撞，走路被花盆砸头，听个小曲银袋子被偷了个干净，逛个花楼发现不能人道，接见来拜谒的邵州官员当众窜稀……大麻烦小麻烦不断，于海勃在邵州没有一日安生，半日顺遂。

皇帝派的活儿没干好，贵妃给的私事干不动，命还去了半条。

于海勃全然没了心思再来打扰她，去他下榻之处的也从郎中大夫变成了算卦做法的道士。

王夫人来找姜绾的时候，道：“听人说，于大人觉着邵州克他，闭门谢客事情都交给刘公公去办了，日日掐算着回京的日子。”

“真真是好笑，邵州虽比不上涼京，但减免税负、徭役，奖励开荒的条令下来后，如今比起战事时已是好了不知多少，城中百姓富庶，人丁兴旺的，我看是他心中污秽受不得福地滋养，水土不服吧！”

姜绾只拿着拨浪鼓逗清韫玩，没怎么接话，她这么明显，王夫人一下就瞧出来了，“是你干的啊？”

“干得好！我早就看这个王八羔子不顺眼了，仗着是贵妃娘娘的胞兄，成日里作威作福的，上回他要请我去竹香坊吃饭我就推了没去……”

“没去就对了。”

孟迟从外头回来，从姜绾怀里抱起小清韫，一面从怀中拿了新买的铃鼓逗她玩，一面向她们二人道。

“这于大人非但水土不服，胆子也不小。”

“他请夫人你吃饭，多半还是为了岄国使团进城之事。”

“只不过这使团进城要留人，贵妃那头要的可不是留人三两月，而是在这三两月中，让岄国进贡给陛下的弦月公主暴毙途中。”

孟迟这段时日破费了翻功夫，弄清了于海勃的真实意图，与姜绾从老主事那儿得知的差不离，陈邵君给的话也是——宫闱之秘，莫插手。

王夫人吓了一跳，知道于海勃胆子大，不知道贵妃娘娘胆子更大，“那好歹是他国公主，又是要送给陛下的，她怎敢……”

孟迟把山居酒楼探回来的密报给了姜绾，并不避讳王夫人在此，一同叮嘱道：“弦月公主人如其名，皎月清华，从出生起就带着面纱，无人见过她全部容貌，如月遮去半面，神秘且美丽，这一番美丽是帝王之喜，却不是后宫之幸。”

“贵妃娘娘多年未有子嗣，近日来圣眷渐衰，她本距后位只有一步之遥，人执念在此，难免生出旁的心思。”

皇帝一直未立皇后之事，也是从群臣力谏到无人敢多置喙，经历过好一番血腥风雨的，如今在后宫仅有一位贵妃，也难怪她会忌惮传闻中貌若神月之女的岄国公主了。

这种后宫之争，宫闱之秘，姜绾和王夫人觉着避之不及，自然也有人觉着是攀枝附凤的良机。

于海勃不出门，自有人登门献策。

半月后上巳节，明月郡主依例要在祭祀上露面，往岁她年龄小由知府代行祭天祈祝，今次她会走了也该由她出席，到时候岄国使臣正好带着进贡入城，事必要去着上巳祭上与万民同拜的，人要出事这就是最好时机。

人多混杂好下手。

背锅担责的也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