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只夭她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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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天气晴好,司珩闭目坐在桌前,桌上放着白宣,笔墨在旁边静静等待主人的召唤。

豁然睁开双眼,司珩提笔,专注地落在白宣上。

几笔轻描淡写,一根枝桠活灵活现,更换笔墨,在枝桠附近点上团团绿色,一枝绿梅跃然纸上。

搁笔,司珩端详绿梅片刻,不着痕迹摇摇头,没有任何留恋地撕碎。

几天前起了送礼物给凌夭的念头,这个念头升起后,司珩脑海瞬间浮现凌夭裙上绣着的绿梅,但这些天他画了数十幅绿梅图,不是觉得绿梅的姿态不够美,就是觉得颜色不合适,他反复在记忆里搜寻曾经见过的美景,试图从中找到触动自己内心的感觉。

“呼。”呼出一口气,司珩黯然抬眸,视线越过洞开的窗户,落在微波荡漾的潭水。

阳光穿透云层,在大地撒泼打滚,可他心中的绿梅还隐藏在阴云之后,自己何时才能等到云开雾散的一刻?

“脸色这么难看,是哪里不舒服吗?”清冽温柔的话语穿透昏暗照亮司珩,司珩转头看向门口,凌夭端着一碟点心快步走过来。

“没有。”司珩摇头。

凌夭修炼结束,还去厨房做了糕点。

凌夭瞥见司珩桌上的白宣,问:“你是想作画还是写文?”

“想……画一幅画,可不知道画什么。”司珩险些把打算送凌夭礼物的事说出来,好在他反应迅速转了口,“你裙上的绿梅挺好看的。”

“你说这个啊。”凌夭放下糕点,拍拍裙上的绿梅,“有天在街上闲逛,看到有人在卖绿梅,突发奇想画了图,找绣娘绣的。”

凌夭说得不甚在意,就像是吃饭时喝了口汤。

“就这么简单?”

“你想多复杂?”凌夭反问,“我画给自己的,当然是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来。”

“如果是画给别人呢?”

“你这幅画要送人?”

“是也不是。”

“看送给什么人。”凌夭拉卡凳子坐下来,一手托腮面露沉思,一手拈起一块点心送进嘴里,“既然你亲自作画,说明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差,只要把你的心意画出来就行。”

“但我画不出满意的。”

“你在害怕?”凌夭伸手要再拿一块,发现碟子里只剩三块,果断收回手,“看来对方对你而言十分重要。

如果一定要送这幅画,根据我的经验,与其一棵树上吊死,不如另辟蹊径。

比如我这碟芋泥糕,我之前总想着用包汤圆的方法制作,但无论是煮还是蒸,成品无一达到我的期望。

今天我转换思路,先把面皮蒸熟,再用蒸熟的面皮包裹芋泥,你看最终效果,是不是比之前好许多?

画画不是修炼,修炼按部就班是出于安全考量,画画却不是如此。名家大作,小儿涂鸦,皆可称画。”

“名家大作,小儿涂鸦,皆可称画……”司珩低声自言自语,专注地看着桌上的白宣,眉头时而拧紧,时而舒展。

凌夭见司珩陷入思索,她蹑手蹑脚离开房间,生怕发出声音打断司珩的情绪。

阳光泼洒大地,凌夭站在屋外感受阳光的温暖,享受地伸个懒腰。

临近中午,李灼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小院,凌夭则在灶房忙活。

等凌夭做好午饭,又去叫司珩吃饭。透过打开的房门,凌夭看到司珩和自己早上离开时的状态一模一样,就没有出声,她传音李灼道:“司珩在想事情,别出声打扰到他。”

“晓得。”

吃过午饭,休息片刻后凌夭外出办事,出门前再三叮嘱李灼不要打扰司珩,李灼表示委屈:“姐,你见色忘弟。”

凌夭从储物空间取出一块芋泥糕塞进李灼嘴里,传音道:“胡说什么!”

李灼摊开手,嚼着芋泥糕,回道:“一块不够。”

“刚吃过午饭,你还能吃几块?”凌夭瞄一眼李灼略微突出的小腹,“而且,灶房还有,少吃点,免得晚饭吃不下。”

“知道了~”李灼欢快地笑着。

司珩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视线最先落在凌夭带来的芋泥糕上,凝视好一会让才拈起一块。奶白的外皮软糯有韧性,内里是细腻顺滑的芋泥,整体软硬适中,有一点甜味,不会齁嗓子,隐约还能品尝出牛奶的味道。

“你终于做成功了。”说不清是对凌夭坚持的赞叹,还是终于不用吃各种形态芋泥糕的庆幸,司珩向来僵硬的唇角,竟然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虽然细微,但是一个实打实的笑容!

吃下手中剩余的芋泥糕,司珩净手点香,闭上眼摒弃杂念,让自己沉浸在一种轻松空旷的氛围中。

“随心所欲吗?”双眼睁开,司珩扯下桌上的白宣,重新铺上一层近乎透明的薄纱。提笔蘸墨随意挥洒,点点绿色洒落薄纱,仿佛仙子纤纤素手拂过人间,引得无数花儿争相追随。换笔蘸取黑墨,寥寥数笔轻描,梅花枝干写意生长,连接几点绿色,一株绿梅图完成。

长长吸入一口气,司珩审视墨迹湿润的绿梅图,瞳子竟一点点放大,心脏咚咚疯狂跳动,牵扯面皮抽动。

这幅绿梅图看似拙劣,但飞扬的花瓣自然灵动,梅树生长的方向恣意潇洒,仿佛身前坐着一位身着绣绿梅衣裙的清丽少女,没有大家闺秀的端庄,看不到小家碧玉的谨小,也不是风尘女子的浪荡,她随意一坐,笑容不羁地看着你,那份跳出世俗的洒脱直击灵魂深处。

洒脱张扬,无拘无束,这是司珩想从画中体会到的感觉,也是凌夭带给司珩的感觉。

心口晕开滚烫,司珩捂住胸膛缓缓坐下,一眨眼,竟有泪珠夺眶而出。

司珩愣愣地感受泪水落下,胸腔涌出的灼热蔓延到四肢百骸。

李灼来叫司珩吃晚饭,走到门口就看见司珩呆愣着流泪的模样,被吓得直接跑去叫凌夭。

但等凌夭过来时,司珩已经恢复神智,除了眼眶通红,一切如常。桌上的绿梅图被他收进储物戒,凌夭自是没有看到,不过她有注意到司珩红肿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