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乱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两人吃了个大饱，谢麒又将剩饭剩菜打包上。
见状，贺延方好奇问起原因。
在他看来，一个练出血苗的武者不应该愁吃愁喝才对啊！
谢麒便解释道：“家里有几个弟弟妹妹！”
听完，贺延方又让酒楼重新置办了一桌酒席，让谢麒带回家。
谢麒推辞不过，只能受下。
不过在心里记下了对方的好。
两人吃完饭，已经到了傍晚。
武馆已经关了门，于是二人便分道扬镳，约定明天再见。
谢麒走出青秀坊，景象顿时一变。
没有了干净的街道、整洁的店铺和熙熙攘攘的人群。
外面都是低矮的民房，地面泥泞不堪，上面散落着狗屎、牛屎、驴屎、人屎等各种粪便，恶臭异常。
街道两旁的人比起外城的流民稍好，但也是眼神麻木，满面风霜。
前方一座搭建简陋的高台上，一个身着黑色僧袍的光头和尚正大声讲经。
“受我妙法，消灾无垢……”
“观大乘经，荣登彼岸……”
这和尚的声音很大，听着清脆响亮。
麻木的人群听到经文，都纷纷被吸引了过去，向着高台聚拢，人越来越多……
谢麒皱眉，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座台子？
今天早上还没有呢！
前面是一大片空地，这会都被人群挤满，在看热闹。
高台上不时有铜板撒下来，原本打算走的人，也被吸引来，弯腰开始拾捡。
天色已晚，谢麒不想再耽搁，没有上前凑热闹。
他挤过人群，趟着满地污泥臭屎，向着巷子里走去。
他租的院子虽然离青秀坊不远，毕竟不在青秀坊，外围的环境其实差了不少。
看到院门的锁还是他走时候的样子，心下松了口气。
他站了片刻，敲了敲对面的门。
见许久没有动静，谢麒又敲了敲。
“谁啊？”
带着紧张的声音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向外走来，还有沙沙披外衣的声音。
女人走到门口，不再动作。
“是我！我是对面刚搬来的！”
“昨天来了也没有跟新邻居打个招呼，今天买了点吃的，想着给大姐你送点！”
里面沉默了稍许，门栓被缓缓拉开。
年轻少妇明显有些紧张，天色又黑，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到她束手站着。
说道：“不用客气了，我家已经吃过晚饭了，大哥你拿回去自己吃吧！”
刚说完，她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羞的连忙低下头，脸和脖子一片发热。
“娘亲！”
这时，一个小姑娘从屋里钻出来，三四岁的样子，看着与燕妮差不多一般大。
“小雪，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睡觉！”
女子脸色一变，连忙斥道。
说着转身把女儿往屋里抱。
“娘亲，囡囡饿！”
小姑娘奶声奶气的说道，被母亲抱在怀里也没有挣扎。
“囡囡听话，去睡觉，明天娘亲给你做好吃的！”
女子边安慰女儿边往屋里走，但刚走了两步就没法走了。
谢麒拦在了门口。
他站在那里，像一堵墙，跨不过去。
女子脸色大变，惊恐万状，紧紧抱着女儿慢慢往后退。
谢麒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将手里的一包食物塞到她怀里，越过她出了院子。
“诶！”
女子一愣，回过神来伸出手想叫住谢麒，但看了看怀中的女儿，最终还是没有再说话。
在女子的目光注视下，谢麒拿钥匙开了门。
不一会儿，对面的院子房间里便亮起橘黄色的光，还有几个小孩欢声笑语的声音传出来。
“哇！好香啊！”
谢麒一进门，燕妮就死死抱着他的裤腿不松手。
谢麒一只手把她提起来，将几个油纸包放在了桌子上。
老李头和几个孩子打开，还散发热气的美食让人食指大动，谢麒挑了一块最大的排骨递给燕妮。
小姑娘两只小手接过，不一会儿就啃得满嘴流油。
几个孩子状态比起几天前好多了，即便受伤最重的于群眼部似乎也不再那么痛苦，在那里默默地进食。
“今天没什么人来吧？”
谢麒问道。
他原本打算让老李头前去药店挣点买菜钱，但看城内也是鱼龙混杂，不太安全的样子，便打消了这个主意。
“没有，今天一天静悄悄的。”
“就是有一件事……”
谢麒抱着燕妮，逗弄着她，转过头来，笑容收敛道：“什么？”
“今天白天对面那个婆娘的汉子喝醉了打她，在巷子里闹腾了好长时间，周围的街邻都出来看热闹。”
老李头当时也搬上凳子在墙后看着，那个醉汉抓着女子的头发摔在地上，先猛打了一通，接着又踢又踹。
将一个好生生的女人打的遍体鳞伤，脸上身上都是血。
她家的小孩在院子里哇哇哭着，四下里的邻居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帮忙。
这条巷子里住的都是底层的穷苦人，也就比乞丐好点。
各人自扫门前雪，不想管他人瓦上霜。
谢麒哦了一声，不予置评。
别人家的家事，他管不了那么多。
把这四个孩子照顾好就已经是一件大耗精力的事，这世上的苦难人太多，他也管不过来。
四个孩子吃了丰盛的晚餐，然后给滕武和于群换了药，又在谢麒严厉的眼神中乖乖的洗漱睡觉。
谢麒躺在床上，脑中观想着浮龙桩的运气路线，好似真有一股暖暖的气流在腿部流淌一般。
外面秋日寒风刮地窗纸呼呼作响，谢麒慢慢睡了过去……
半夜，谢麒被吵醒了。
“钱呢？给老子把钱拿出来！”
“特么的，你个荡妇！”
“不给我钱我打死你！”
一个暴躁的声音传遍窄巷，有几户人家门窗打开，有人披着衣服出来。
“唉！又来了！”
“白天不是刚来过吗？”
“天杀的，摊上这么个赌鬼真是造孽！”
大家嘴上虽然鄙夷，但没人真多事去帮忙。
这时候，谢麒傍晚听到的女人声音带着哭腔，“总共就几十文，你白天都拿走了，我现在真没钱了！”
“求求你了，别打……啊！”
“别……啊……打了……”
“求……啊……求你了……”
女人的声音叫的凄惨，将附近的住户又惊醒了几家。
还有小孩的哭叫声。
“娘亲！你别打娘亲！”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