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黄村诡事【三】伪装镇魔使
林东阳背着剑，站在树枝上，望着两位刀客被一家老小分尸。
“为虎作伥，这一家老小都是伥鬼，这刀客心存贪念，最终也死于贪念。”
两位刀客离开山神庙，并未走远，而是堵在前往青山镇的路上，劫道这一家老小。
在山神庙内，两位刀客没有动手，显然是不想脏了地方。
或者是准备动手，被他们的出现打断了。
“通人性，懂人言，虎妖已成气候。按理说，以虎妖的实力，灭了黄村，将黄村数百口百姓转化为伥鬼，把控上山的渠道，附近猎户、采山人来多少，都会沦为虎妖腹中血食。”
“但黄村并未被灭掉。”
“诡雾缠绕黄村，只能进不能出，很显然有大妖孽存在。”
林东阳面色凝重。
望着缓缓前进的车队。
四位卫士此行凶多吉少。
林东阳心中挺为惋惜的。
但为了找到黄村诡雾真凶，找出这次黄村邪祟之气爆发，让悬镜司内法器悬镜异动的真凶，林东阳只能如此安排。
虎妖已成气候，但它的成长性慢，加上隐藏在山涧林里，不见踪影，难以追寻，林东阳也不能第一时间将此虎妖找出来，将其诛杀，减少自己的压力。
暂时放下诛杀虎妖。
林东阳做出决定。
“河中妖，山中虎，黄村大邪凶。”
有道是王不见王，妖魔相见必有一争。
水陆之争，也难以决出胜负。
此两妖潜藏在泾河大地多时。
如今被黄村诡雾所吸引，对黄村虎视眈眈。
“究竟是为了什么？”
让三大妖魔汇聚黄村？
黄村大邪祟是关键。
林东阳在林中树冠身轻如燕，跳跃前进，他身上笼罩一层薄薄的罡气，隔绝了雨幕沾湿身体，尾随四位卫士，抵达黄村。
“吁~~”
马车停了。
望着雨雾笼罩的黄村，静谧的村庄，袅袅柴火烟气从烟筒冒出。
天色昏暗，但肉眼尚能观察四周环境。
并未邪雾困住黄村。
边绣娘、令狐剑、杨义望着此情此景，心中疑问重重，诡雾围绕村庄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而家家户户，灯火照明，又有柴火香味飘来。
他们所看到的景象就是远离喧哗，坐落于河流山野之间的一片沃土，孕育出来的世外桃源。
古若海手掌贴在胸膛，闭上眼，弯月如刀，阵阵清凉从心间透过全身，他浑身冒着微微月光。
顿时引来了三位卫士的瞩目。
“若海兄，可是有什么古怪？”
令狐剑谨慎地看向四周。
杨义的神经已经绷紧到极致。
两人同时对古若海有了全新的认知。
古若海身上的月光，明显是明月观想法第二重的迹象。
边绣娘却见怪不怪。
古若海睁开眼，面色沉着：“入村后，找到村中村正，让他安排吾等落脚之地。但绝口不提进驻黄村之事，就说悬镜司听闻山中出现虎妖，派吾等入山调查。”
山神庙一番沟通，起到的效果不错。
其余三位卫士暂时都能以古若海的意见为主。
令狐剑剑眉轻扬：“若海兄是担心整条村都有古怪？”
“黄芩的话，不可尽信，却不能半点不信，小心为妙。”古若海嘴角划过一丝冷笑，“林大人斩妖除魔，吾等听从林大人的号令，进驻黄村，尽职尽守即可。”
“不错，林大人的命令，就是让吾等进驻黄村，接下来并没有指令要我们做什么，那我们就好好在黄村游山玩水。”
令狐剑连忙称妙。
“走，进村。”
三辆马车，缓缓驶入黄村。
村口传来戏曲哼调。
却见门前敞开的屋子，一位满头银丝的仁慈老人躺在摇椅，哼着戏曲，望着门口雨景，好不逍遥快哉。
三辆马车从他门前经过，满头银丝老人并未被动静惊醒，而是专注于哼着他的戏曲。
古若海望了眼这位老人，却露出惊容。
观恙能力触动。
他看这位银丝老头，也有古稀之年。
可健康状态却比绝大部分普通人都要好。
像这种岁月的老人，身体状态再好，多多少少都有点基础病。
就算是杨义和令狐剑，观恙能力都能发现他们身上一些毛病。
可古若海并未从这老人身上看到任何毛病。
黄村的环境是好，但也不至于如此养人？
古若海不信，沿途经过数户人家，马车的动静吸引不少人伸头出来观看。
“慢性中毒？血气缺失？怎么一个二个身体亏空如此严重？”
“若海，可是发现古怪？”
边绣娘听到古若海小声嘀咕，扭头询问道。
“你去问路，将村正找出来。”
古若海却转移话题。
边绣娘没有继续追问，从马车跳下来，见一个妇人站在门前看着她，她立即过去询问。
妇人倒是热情，指着村中某栋房子，告诉了边绣娘村正的家。
“砰~~！”
古若海留意到村正大门就在此时快速关上。
“绣娘回来。”
将缰绳递给边绣娘，古若海进入车厢内。
“杨义，看你的了。”
车厢内传出古若海的声音。
“是，大人。”
杨义眨了眨眼。
悬镜司卫士的权力来自于镇魔使。
观这位村正，其必定不是憨实之徒。
对付这种老狐狸，悬镜司卫士尚不能威慑黄村村正。
正如边绣娘曾经提及，这村子很团结，而且好斗。
他们马车悬挂着悬镜司的旗帜，故而大家都在观望，而非拿着武器蜂拥而出，是畏惧悬镜司镇魔使。
权力源于畏惧。
村民畏惧悬镜司。
村正畏惧镇魔使。
古若海临时起意。
其实是将自身置于危险境地。
不过，临时起意，杨义配合却相当不错。
砰砰砰~~~
杨义用力捶打村正家大门。
声音如此沉响。
“悬镜司，镇魔使林东阳入山剿虎妖，途径黄村，还请黄村村正出来。”
杨义嗓门极大，声音响彻黄村。
村子外的林东阳，也听得一清二楚。
“这一批卫士倒是有趣。”
林东阳并未因为四位卫士，打着他招牌而生气。
他甚至看得出，古若海临时冒险，伪装成他。
“是发现村子的古怪了吗？”
林东阳双手结印，身前出现巨大的透明圆镜。
透过圆镜，清晰地观看到红黑煞气笼罩整个黄村。
邪恶的气息扑面而来。
在他的眼内，黄村已经化为大凶之地，不可轻易踏足，深陷其中。
其凶险布局，不似偶然爆发出来的邪祟事件。
这让林东阳更来兴趣。
黄村村正终于藏不住。
打开门。
却见清瘦中年，焦急地走出来，恭敬地对着杨义行礼：“原来是悬镜司的大人们，在下黄村村正黄乾正。”
杨义漠然道：“我只是卫士，镇魔使在车上，这糟糕的雨天，真让人讨厌。林大人有言，吾等临时驻地放于黄村，你速速安排控制房间，给吾等入住。”
见村正黄乾正迟疑。
杨义喝道：“若是怠慢我家大人，惹了我家大人不高兴，你知道后果的了。”
黄乾正连忙道：“有，有空出来的屋子，还请诸位大人移步。”
黄乾正很明白县城下来的官差，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大爷。
黄村村民的团结以及好斗，都是对外来人或者土匪而言，但是对于官方，天然就存在畏惧。
根本不敢反抗。
一旦他们反抗，上报给上面，被贴上反叛标签，连累的可不是一两个人。
一间破旧的院落。
蛛丝网张结整个房间。
村正黄乾正尴尬说道：“村中人口众多，这件房子还是村中猎户出了事故，空余出来的。”
再多的话，村正黄乾正没有多说。
房子处于村尾，竹子栏珊后，可以眺望泾河支流穿过山涧，往东而流。
古若海观察四周，这房子属于比较偏僻，最近的邻居也处于二十米外。
但他能感觉到四周投射而来的视线，充满着警惕。
为什么对他们充满警惕？
黄村不是闹邪祟吗？
他们应该欢迎悬镜司才对。
“村正，这房子我们租了。”
古若海从马车走下来。
披着斗篷，带着兜帽，四周昏暗的光芒，让村正并未看清古若海的面孔。
但古若海魁梧的身躯，傲然的姿态，罩着神秘的气势，让村正心头发紧。
古若海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丢给村正黄乾正：“这是租金。”
“大人，太多了。”
“你可知道我们租住多久？”
“不知。”村正黄乾正愣了下。
悬镜司常驻在黄村？
这让村正黄乾正心里发慌。
“什么时候除掉山中虎妖，什么时候我离开。”
古若海压低声音透着沉重的气息。
让村正黄乾正心间的压迫感更大。
“大人，太多了，这锭银子足够买下这间屋子。”
村正黄乾正解释道。
“我要这屋子有何用？多出来的银子，你若是觉得不能拿，那就买两头猪。”
“买猪作甚？”
“本镇魔使宴请黄村上下吃猪肉。”
兜帽阴影下的古若海抬起头，坚毅线条俊朗的面孔，白皙的牙齿透着一股深寒。
“黄村正你不会贪墨本官的银子吧？”
“不会，绝对不会，我一定买两头大肥猪分发给村人，一定分发到位。”
村正黄乾正连忙说道。
但似乎觉得自己礼仪不到位。
“多谢林大人，多谢林大人，在下替全村人多谢镇魔使大人。”
黄乾正声音提高，让自己显得更加激动。
“去忙，另外，通知村里人，寻常时期不能打扰我们悬镜司的驻点，但是有任何涉及到邪祟情况，立即过来通报。”
古若海声音更加沉重，更加凌厉，带着不可抗拒的意志压迫对方。
“是，是。”
村长黄乾正拿着一锭银子退出屋子。
杨义笑了，正想要开声。
古若海竖起手指，让他不要出声。
“令狐剑、杨义。”
他故作腔势，端起架子，严厉地看向令狐剑和杨义。
“属下在。”
“清理打扫本官房间，以及屋内。”
古若海将双手背负在身后。
他转过身，望向透过窗口，捅穿油纸，正在窥视他的邻居那一只充满着好奇的眼珠。
“边绣娘。”
“属下在。”
“安顿好马车，将物资搬运下来，一个时辰后，准时开放，不得有误。”
古若海背负着双手，但双手却没有停，而是做着手势。
涂山和兰彦生教导的不少他们手势。
都是在行动中，不便出声，以手发布指令的手势。
【有人窥探，继续伪装。】
经过今天古若海一天的提醒。
三人已经从学堂状态脱离出来，正式进入作战状态。
对外界保持着足够的警惕性。
古若海施展迷踪步法，身轻如燕，几步踏着栏珊，跳跃上屋顶。
屋子后方大约一百米处，宽敞的河面，白光嶙峋。
山脉包裹着整个黄村。
而黄村处于河流、山谷汇聚沃土。
故而，空气清晰。
“对于人来说，其实尸臭味道是最臭，最难闻，最难以接受的。”
“这是来自基因记忆的警告。”
古若海默默想着。
而黄村的空气中弥漫着尸臭味。
尽管被掩饰得很好，但在清洗空气面前，尸臭味道特别明显。
常人的嗅觉是难以捕捉。
固若好的品香能力，能清晰地嗅到黄村弥漫着大量淡薄的尸臭味。
又看向黄村整体布局。
村屋错落有致，东西两侧以松木搭建栏珊，像是在防御山中冲落的野兽。
北边，也是来时入口的方向。
沿着山脉而留下的水渠，汇聚在村口的鱼塘与水渠河道内。
黄村中人只需要拦截主路，水渠河道就能与松木栏珊形成简易的合围，阻挡敌人悄然潜入黄村。
南边是通往耕地和泾河支流方向。
这村子有能人。
村正也不是自己所看到的这般简单。
再看向村里特殊的建筑。
古朴的庙宇建筑，凤头飞檐，屋梁蟠龙，恢弘大气扑面而来。
庙宇香火不断，香味、蜡烛味都不需要掩饰。
“一阵东风来，尸臭扑鼻。”
古若海呢喃道。
这静谧安详的黄村，可不是什么世外桃源，隐藏的凶险，肉眼难寻。
“大人，已经休整好房间。”
杨义走出门口，恭敬地请古若海下来。
“我知道了。”
古若海将手掌压了压。
北边村口某山树木上，一闪而没的白光，让古若海先是疑惑，然后神色变得激动。
明月观想法散发出来的力量。
三长一短。
计划行事。
古若海明白，林东阳就在村外。
他并未入村。
而是在村外观察一切。
古若海紧绷的心终于松弛几分。
卫士与镇魔使的差距太大了。
古若海是真正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的难民，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妖魔的恐怖。
此身已经死过一次。
若非他魂穿夺舍，重生在此身，就没有他古若海此人。
古若海从屋顶跳下来。
进入屋内，连忙将房门关好。
“大人给我们发信号了，三长一短，明月观想法的光芒，就在北边村口高树上。”
古若海沉声道。
“真的？”
“林大人在村外？”
“那太好了。”
三人顿时变得激动。
面露喜悦。
“不要激动，我们的危险并未解除，恰恰相反，从我们进入村子，危险已经将我们包围。”
古若海沉声打断诸位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