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等死吧！
马东强闻言，迅速把一个手机支架竖到了师弟面前，并点开了[薄荷直播]的App。
这个时空虽然大体走向和前世差不多，但细节上却有不小差异。
而且时间虽是2008年，科技发展却比陆斐上辈子要快那么几年，可文化方面却又落后了不少。
此时移动互联网刚普及不久，直播行业也处在高速发展当中。
两个时空的商业本质其实相当雷同，直播领域也刚刚经历了“千播大战”，烧钱无数。
商业竞争自有其真实而残酷的一面，马太效应是必然的结果。
直播行业也由混乱无序、野蛮生长，走向了规范化、专业化。
末了，只剩三大直播平台笑到了最后，其余小平台不是倒闭破产，就是被巨头收购。
而[薄荷直播]作为三大视频网站[番茄视频]旗下的直播平台，不仅成为了胜出者之一，还遥遥领先于另外两个平台。
陆斐想要整活儿，又想把事情搞搞大，[薄荷直播]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因为这个平台对新开播的账号有流量扶持，尤其在出现社会热点事件时，更是会在大数据推荐算法上予以一定的放大效应。
正因为这种运营机制，才让[薄荷直播]在竞争中得以胜出，并取得了极大的优势。
陆斐提前注册了账号，名字就叫【练习时长两年半的路人甲】。
两年半，刚好是他入行的时间。
至于路人甲嘛，顾名思义就代表着从业以来他一直是龙套或武替演员，连片尾署名资格都混不上。
开播后果然如他所料，上来就吃了一个流量资源包。
没几分钟直播间就涌入了一两百人，而且人数仍在不断上涨，眼瞅着要奔着500大关而去。
见此情形，陆斐则开始了他的表演。
尽管不是专业的演员，但前世身为新生代大导演，基础演技这块儿他还是能够轻松拿捏的。
“师弟，这么搞行不行啊？”
马东强很是担心，他倒不慌会捅出什么篓子，而是怕回头传播太广让家里人知道了。
陆斐不以为意地回道：“放心吧，二师兄，你别出镜就行。
我现在从头到脚包得跟木乃伊似的，亲妈来了都认不出，还怕被人发现身份么？”
“也是哈！”马东强笑了笑，渐渐放心下来。
此时直播间内的网友们也惊呆了，大伙儿都是头一次见到浑身带血直播的情形。
“啥情况？现在直播已经这么拼了么，不带点血都不能播了？”
“无良剧组？黑心导演？”
“是不是真的啊？别是又玩什么噱头博眼球吧？”
“就是，我看像骗打赏的！”
“没错，要不说是创新型的网络乞讨呢……”
上来就先怀疑，这也是人之常情，更别说陆斐整的大活儿属实有点夸张。
“扯啥犊子呢，人家连打赏功能都没开！”
“楼上你瞎啊！没见人家脖子上挂的那纸壳子上写着呢嘛，《剑出嵩山》无良剧组，导演李学儒黑心不当人……”
“嘿，我刚刚去查了，还真有这么一个剧组正在商都拍着呢。”
“不应该啊，李学儒可是大导演，风评口碑一向可以，别是碰瓷想讹人家吧？”
“碰瓷都是来假的，哪有玩这么狠的，浑身是血怪瘆得慌！”
“人家牌子上写着了，剧组不仅没给群众演员买保险，还整成了劳务公司外部派遣合同……
淦，这李学儒真特么够黑的啊！”
“唉，我们公司大部分员工就是劳务派遣制，简直是二等公民，和正式员工的待遇是一个天一个地，实在太可恨了！”
“楼上的就知足吧，你好赖还是坐办公室的。哪像我们进厂打螺丝的，十个有九个是劳务派遣。
这些个黑心资本家，统统都该下地狱……”
“无耻，实在太不要脸了！”
“曝光无良剧组，抵制黑心导演，让《剑出嵩山》这部沾着人血的电视剧去死吧！”
“不行，必须曝光他们……”
“众人拾柴火焰高，兄弟们，大家都帮忙转发出去！”
于是乎，没等陆斐费力引导，水友们纷纷行动起来，把直播间转发到了各大社交媒体上。
而且大伙儿还不约而同地当起了标题党，语不惊人死不休那种。
[李学儒，请当个人！]
[如此无良剧组，希望有关部门严查！！！]
[今日若冷眼旁观，他日祸临己身，再无人为吾等摇旗呐喊……]
[李狗贼，快滚出娱乐圈！]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加上互联网的超强传播力，事件热度蹭蹭地往上涨。
随之而来的，就是陆斐的直播间彻底爆了。
人数从500猛地涨到了1000，然后就看着数字2000，3000，4000，一直跳着，没多久便突破了万人大关。
不愧是[薄荷直播]，大数据对于热点事件的捕捉相当之及时，肯定是后台给陆斐的直播间又主动推流了，不然就这么一会儿不可能来如此多的人。
但是随着直播间的人数越聚越多，互联网生物多样性的一面也充分展现了出来。
“太假了吧，人家那么大个剧组，差你这点保险费？”
“《剑出嵩山》总投资6000多万，还有当红小花郑恩熙出演，一瞅就知道是想讹人钱的。”
“身上的血渍看着就假，黑了吧唧的，一点儿都不新鲜。”
“别说还真是，拜托，碰瓷儿也请专业一点好吗。血都不肯流一点，就想讹人，我呸！”
一时间，节奏带得飞起。
生活中唯唯诺诺，网络上重拳出击，这种人并不在少数。
这时隐匿在现场围观人群中的何驰忍不了了，他也拿着手机正观看陆斐的直播呢。
“擦，一群不识货的玩意儿。
老子做的仿真‘血浆’，不靠仪器凭肉眼连医生都分辨不出来。
人体血液遇空气氧化变黑这不很正常么，你们这些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还有脸说……”
好在何老二也没敢大声嚷嚷，只是低头咒骂了几句，就继续跟着身边的大姐大妈们看起了戏，他还期待着接下来的大活儿呢。
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陆斐身前被挤得水泄不通，周围好大一片空地全堵上了。
正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吼。
“巡管来了……”
这一吼，顿时惊得小商小贩们好一阵鸡飞狗跳，连摊子都顾不上收拾，胡乱卷吧两下就准备逃窜。
唯独陆斐这边被围得严严实实，想跑都跑不掉。
吃瓜群众们又不慌巡管，来就来呗，丝毫不妨碍人家继续看大戏，反正凑热闹又不违法。
可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陆斐他们就犯难了。
好死不死，偏遇上巡管出巡。
“小六，怎么办？”
马东强慌了，他倒不怕自己被抓，而是担心师弟再遇上什么麻烦，毕竟陆斐的腿伤现在都还没完全好呢。
直播间的大部分网友们也跟着紧张起来，但总有心理扭曲之人在那儿冷嘲热讽。
“傻了吧，看巡管怎么收拾你！”
“还想碰瓷人家李大导演，这下要原形毕露了。”
“死骗子，该！”
“就是，等死吧……”
叔本华曾经说过，“人性中最坏的特点，就是对别人的不幸遭遇幸灾乐祸，这是一种非常接近残忍的感情。
幸灾乐祸所带来的笑骂，简直是来自地狱的笑声”。
别人越惨，他们越爽!
自己越是过得不如意，就越是成天见不得人好。
这一刻，人性中最阴暗的一面在直播间内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陆斐此时也有点紧张，他可不清楚这个时空的巡管是不是如前世一样“威猛”。
可一看围观的人群不仅没有因为巡管来了有所减少，反倒是越聚越多，他索性把心一横，朝马东强大声喊了一句：
“二师兄，放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