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中唐于既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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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灭佛开始!

听到这话,翰林院众人一脸苦色,面面相觑。本来昨晚被叫到含元殿给那群人均腰间挂着两三个头颅的魏博牙兵登记已经足够痛苦了,不少人还在冷风狂袭下涕泗横流感冒了。

这才回家抱着婆娘钻进暖和被窝里多久啊,又给自己拽出来,听命令到大慈恩寺吧,以为是陪圣上礼佛,那好歹能跟着拜一拜求个菩萨保佑,去去最近的霉运。

但哪想,众人刚进寺庙就看见满地尸首、血流成河的样子,腿肚子抽的都快走不动路了,不少人还把昨晚未消化的食物连带着胃液和胆汁都吐出来。

在神策军搀扶下这才挣扎着来到大慈恩寺的质库前,瞧见这幅剑拔弩张的样子,心中不免又是一沉。

圣上原来不是参拜佛陀的,他是来抢劫的啊,看他这架势恨不得把大雄宝殿里的金身像上的那层金粉都给刮下来。

众人一开始还安慰自己,来此多半是做登记质库宝贝的活,不仅能长长见识,以后和三五好友吃饭时还能吹吹牛皮炫耀下,运气好指不定还可以趁大家不注意顺走一两个小物件。

但一听说大早上让自己来是为了抽背这群秃驴,顿时眼前一黑感觉人生都没希望了。

原来我寒窗十载,辛苦赶到长安,舔着脸对达官贵人陪笑,好不容易科举上岸,自以为前途无量能实现阶级跃迁,以后不说封侯拜相,也得是镇守一方的大员吧。

结果呢,昨儿是给牙兵数人头,今儿是给和尚抽背佛经。

这就好比你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考上了国家选调生,结果第一天领导让你去数数村口养了多少头猪,第二天领导让你去乡村小学给一年级孩子默写课文。

感觉人生可以重开了。

若不是圣上点将,或许自己还窝在老家缩着身子啃胡饼写诗呢,当然了嘛,这抽背佛经的活也没什么不好,但是当三省六部的领导或者一方诸侯更加海阔天空嘛!

崔慎翻着发到手里的《大般若经》、《心经》、《解深密经》、《瑜伽师地论》还有《金刚经》,没好气地问眼前脸色比自己还苦,如丧考妣的和尚道:

“说吧,会背哪本。”

那和尚听到自己要被安排去边疆垦荒,都快急哭了,别说他没翻阅过佛经了,怕不是连木鱼都没敲过。在场绝大多数人不都是为了逃避徭役和赋税,花大价钱入了僧籍来这逍遥自在嘛。

更有甚者直接报了个失踪或者身死,隐匿在寺庙里,乐得清闲自在,又不用从事生产,又不用交税,每天穿个僧袍带个珠串四处晃悠,见到冤大头信徒上前行礼说声“阿弥陀佛,你与我佛有缘”就行了。

平日里再瞅准那些拜送子观音的小妇人,厮混两句拉拉扯扯下,给她家送个温暖啥的,日子过的不要太幸福。

“先生,通融一下,小的愿意给出全部家当来换取个机会。”

那和尚软着腿凑上前来,恨不得整个身子都倚在崔慎怀里,后者皱起眉头,一脸嫌弃。

圣上都说了,我抽完了还会让同仁交叉抽背的,哪里有放水的机会,再说了,没看到身边全是拿着刀剑的神策军嘛,你这么明目张胆不是害我嘛,没个眼力见的东西。

崔慎算是有涵养的了,招手叫来神策军解围,这些士卒才不惯着你,拽了两下见分不开,一脚踹上去直接把那僧人踢的吐血。

崔慎眼皮一跳,心跟着缩了下,默念“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继续问道:

“有会背的嘛,如露亦如电下一句是啥?”

见僧人只顾在地上哼哼着滚来滚去,崔慎放下手里的佛经使了个眼色,自有神策军把僧人拖拽着去登记。

那僧人见大事不妙,血也不吐了,哭着大声求饶:

“方丈,救救我,我给佛祖流过血,我给咱寺庙捐过几十贯钱,我花了钱的,我是佛祖虔诚的信徒,我会念经,我会我会,不要发配我去边境啊,求你们了,我从小就没干过农活,这是要我死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发发慈悲吧,求求了,呜呜呜......”

李昂听到声响,冷眼看着他,圣上尚且如此冷漠,其他人岂敢多嘴,都沉默着努力干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们这群秃驴趁着民生凋敝之时,没说发发慈悲弘扬禅宗奥义,反哺天下苍生。反而以此为契机,抓住百姓内心不宁、需要信仰的机会,大肆在信徒头上吸血,吞噬着民脂民膏。

德不配位,必遭天谴,朕既为天子,代老天稍微惩罚一下,不为过吧。

过了这么多年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那僧人见没人救他,自知无力回天,也不装了,露出恶毒丑恶的嘴脸,开始大声咒骂起来。

“昏君!暴君!我寺庙如何惹你,竟敢如此犯戒!我受满天神佛保佑,你敢动我的话,佛祖不会放过你的!就算我死了也要拉你去地府折磨你!”

“锵!”

李昂随手从身边护卫腰间抽出长剑,上前几步一下扎在那僧人心口处。尤觉不泄愤,拔出剑来又狠狠插进去,把他心脏搅个稀烂。

那僧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昂,手蠕动着抓住剑身,吐出几口鲜血,想继续咒骂圣上却没了生机,歪头死去。

全场肃穆,无人敢多言一句,就连辛苦从质库中搬运财物的士卒都尽量轻手轻脚,唯恐声音太大惹怒君王。

“佛祖保佑?我杀你时他在哪?”

“神策军听令!再有诽议妄动者,就地斩杀!”

“是!”

在场的神策军低下头行了军礼,齐齐呐喊。

李昂拔出剑来,随手丢在方丈净窥面前,那剑寒芒四射,尤在滴血。

净窥痛苦地闭上双眼,缓缓拜倒下去,用尽全身力气苍凉哀嚎道:

“圣上,慈悲为怀啊!”

这时,杨钦义弓腰小跑着过来汇报结果,李昂听完立刻转过头去看着这位老方丈,他表情狠厉,眼神布满血丝,一字一顿说道:

“慈悲,你也配和朕谈慈悲!”

“诺大一座慈恩寺,高僧玄奘法师修行佛法奥义之处!我长安城内十方丛林的领袖!吸引无数信徒顶礼膜拜的香火大庙!千余名僧人,会背佛经的不过百!有僧籍的不过半!”

“老和尚,你如何解释?”

净窥埋下头去,汗流浃背,心中惶惶,不知如何回答。

李昂负起双手,对四周厉声说道:

“朕原心存善念,想给禅宗一个机会,不打算一刀切惩罚所有僧侣,但现在看来,你们这群秃驴,基本上死有余辜!”

“我大唐共有佛教寺院四千六百座,招提和兰若四万多所,僧尼二十六万多人。”

“你们均无视百姓苦难,无视国库空虚,不仅大量占领田地,还扩充庄园,驱使奴婢,甚至与贵族势力相互勾结,采取各种手段来逃避赋税。”

“就是这样,你们还不满足,通过放贷大肆压榨百姓最后的价值和财产。”

“你们满口慈悲仁义,朕倒要问问,佛教到底是与世无争的宗教?还是一个与民争利、与国争斗的庞大产业?”

“崔慎!”

崔慎从人群里中挤出来,小跑着来到李昂面前,行礼说道:

“臣在!”

“朕口述,你拟旨!”

崔慎弯腰应答,立刻有内侍从大慈恩寺内拿出笔墨纸砚供他使用。

“传朕旨意,昭告天下!”

“自今日起,我大唐十一道,三百多州,凡接到命令者,即刻开始灭佛!”

“各州需将境内寺庙尽数拆除,只允许留一座!”

“分等级!上等寺庙可留僧人二十名!”

“中等寺庙留十人!”

“下等寺庙不可超过五人!”

“长安和洛阳也只允许保留两座寺庙,其余全部拆除废弃!僧人不准超过三十个。”

“所有僧人、尼姑、大秦穆护、袄教僧人给朕全部还俗!”

“朝廷应收回属于寺庙的全部田地。”

“几十万佛家奴婢全部另作他用。”

“拆毁的寺庙建筑,把木料拿来修缮官府府衙、驿站、百姓居所。”

“佛教铜像和钟罄等事物,全部融化,拿来造钱!”

李昂说一句,崔慎就运笔如蛇写一句,大冬天的额头上竟然出现细密的汗珠。

在场僧人无不跪地痛哭,碍于周边拔刀相向的神策军,又不敢发出声。

“杨钦义!”

李昂继续吩咐道:

“臣在!”

听到命令杨钦义不敢怠慢,赶紧跪下听令。

“朕封你为左街功德使,掌天下僧尼!灭佛之事就由你和手下的神策军负责,胆敢反抗不从者,杀无赦!”

“臣遵命!”

李昂深吸一口气,说道:

“灭佛之举,就从大慈恩寺开始吧”

“来人!该拆的拆,该砸的砸。”

“该杀的给朕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