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会做人
晚上顾氏与王妈在院子里摆了桌子，上面摆了莲藕、菱角、鸡头、苹果、月饼等物，大家一起坐着边吃边赏月、说着闲话儿。
院外有人敲门，却是赖嬷嬷与赖升带着两个小丫头来了。
赖升一手抱着一个酒坛子，赖嬷嬷与两个小丫头的手里俱都拿着布匹、食盒等物。
顾氏忙笑道：“大娘，赖总管，你们这是做什么？”
赖嬷嬷让小丫头将东西放下，道：“你们先回去罢。”
一面笑道：“敔大爷，敔大奶奶，我与赖升上门道谢来了，今儿可幸亏了你们的侄儿，若不然，耀哥儿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一面将白日的事情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遍与贾敔、顾氏听。
贾敔、顾氏已经听王妈说了白日的事情，因而笑道：“哎哟，大娘真是客气了，大家都是邻居，互相帮个忙是应该的，何必拿东西来呢？”
一面忙让坐着吃茶。
赖嬷嬷坐着吃茶，笑道：“舟哥儿为了救耀哥儿，急得可是将买回来的一坛好酒给砸了呢！赖升一回来我就跟他说了，他很是过意不去，这两坛酒是上次珍大爷赏他的，拿了来给敔大爷喝罢。
这几匹面料有东府珍大奶奶赏的，也有西府老太太、太太、奶奶们赏的，拿来给舟哥儿、琼哥儿、四姐儿做身衣裳穿，敔大奶奶别嫌气才是。”
顾氏笑道：“府里赏的衣料俱都是上好的，我就是有银子也没处买去，哪里还会嫌气呢？”
赖嬷嬷对顾轻舟是赞不绝口，道：“敔大奶奶，今儿得亏了舟哥儿啊，你是没瞧见，那小崽子当时有多吓人，竟连呼吸、心跳跳都没了……
舟哥儿写的那方子真是灵，吃了药，耀哥儿就好好的睡了一觉。
刚才醒来时热也退了，就嚷着饿了，吃了一碗粥，还说没吃饱，嚷着要吃月饼呢。他才好了哪里能吃这甜腻之食呢，我哄了半日才哄住了，现在在家跟她娘一起赏月呢！”
一面说一面笑。
赖升坐在一旁也不住的说着感谢的话儿。
并且表示，东府过了年后要在园子里新种一批名贵花木，到时候他与贾珍去说，将这个采买的差事交与贾敔去办。
这可是个肥差，贾敔听了喜不自禁，忙道谢。
赖升笑道：“这个不值什么。敔大爷放心，以后但凡有这样的好差事，我第一个想着你。我哥那里我也会跟他说一声，若是以后西府里有些什么好的差事，让他首先想着你。”
顾轻舟好似突然就明白了，为何赖家会在宁、荣二府混得如鱼得水、风声水起了。
也明白为何赖家至赖尚荣这一辈起就成功脱掉了奴籍，成了自由身，日后还捐了个官做。
赖家人的行事风格果真不一般，会做人，让人瞧着就是舒心！
直至月至中天了，赖嬷嬷这才与赖升告辞回去。
顾轻舟早就困得不行了，匆匆洗漱了一番便上了床。
不知是困过了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顾轻舟躺在床上反倒没有了睡意。
他睁着眼睛望着床顶的纱帐发呆，想着后世与今世的一些事情，脑子里乱得像一锅粥，及至听见外面的鸡叫声，方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待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大亮了。
贾琼已经吃了早饭去上学去了，贾敔也已去了贾府当差。
四姐儿与贾㻞的妹妹喜鸾手上各拿着一枝桂花，将桂花蕊儿掰了掷于院中的鱼缸中逗着鱼玩儿。
一见顾轻舟，两个小丫头便緾着顾轻舟给她们讲故事。
顾氏笑道：“哥哥还没吃早饭呢，待他吃了早饭后再给你说故事听罢。”
顾轻舟吃了早饭被两个小丫头緾着讲故事，顾氏与王妈拿了针线在院子里做着，听着顾轻舟讲的故事，她俩也给听住了。
顾氏笑道：“这故事听着也真是有趣儿，轻舟，难为你怎么想出来这样的。”
王妈笑道：“果真有趣儿，比那外面说书的先生讲的还要好听，莫说姐儿们爱听，竟连我这个老婆子也爱听。”
顾轻舟又给四姐儿、喜鸾讲了两个故事，两个小丫头越听越爱听，还要緾着顾轻舟再讲下去。
顾氏道：“姐儿，哥哥身子还未好呢，说了这半日的话儿，得让他歇歇才是。”
王妈也笑道：“可不是咋的？哥哥说故事可是个费精神的活呢，姐儿们别将哥哥累坏了。”
四姐儿、喜鸾听了方罢了，道：“哥哥先歇着罢，晚会子再给我们讲故事。”
二人继续去逗弄鱼缸里的鱼儿玩去了。
王妈起身给顾轻舟倒了杯茶来，笑道：“哥儿说了这半日的话儿，吃杯茶润润喉咙罢。”
顾轻舟吃着茶，便趁机跟顾氏提出，如今他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待过了年，他想搬回自家去住的想法。
顾氏听了吃惊的抬头看着顾轻舟，道：“在这里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想回去了？是不是……我和你姑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你多心了？”
一面忙跟顾轻舟解释：“你姑父就是那样一个脸冷心热的人，平常不苟言笑，其实他在心里可是将你和琼哥儿一般对待的，你千万别因为这个有想法。”
顾轻舟忙笑道：“我在姑母家住了两年多，姑父、姑母待我如表哥一般好，表哥有的我也有，我岂会不知？怎么会多心呢？
我之所以想搬回家去住，一来是因为表哥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二来我年岁也不小了，等表嫂娶进了门，我一直住在姑母家中也是多有不便。”
顾氏听了，沉吟不语。
顾轻舟说得都是事实，他们家只有这所祖上留下来的小四合院，房屋不多，家中也不是很宽敞，以后贾琼成了亲，顾轻舟在这里住着的确是多有不便。
顾轻舟继续说道：“若我家中没有宅院倒也罢了，我也就没有别的想法，只能在姑母家暂住着了。但是我家有现成的宅院，搬回去住着也便利，所以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搬回自家去住。”
顾氏道：“轻舟，在姑母家中住着，的确是有些挤了。但是你一个人回去住着，没人照顾你的饮食起居，我也实在不放心。
再说你家离学堂也远一些，要不这样，你先在这里住着，等你表哥成亲了你再搬回去住着，如何？”
顾轻舟笑道：“姑母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至于上学，只不过多了一里多地的路程，我年纪轻轻的多走两步路又怎么样呢？权当每日锻炼身体了。”
顾氏见顾轻舟去意已决，料也留不住他。
而且贾敔每日的脸色她也岂有瞧不出来的？
所以即便是她再舍不得顾轻舟从她家搬出去单独住着，却也无可奈何了。
顾轻舟已经十四岁了，让他终日寄居在别人家里，瞧着脸色过日子，也实在是委屈他。
罢了，就让他搬出去单住罢。
不知现在外面买一个丫头要多少银子？
等抽空去问问赖嬷嬷，不知再在外面买一个小丫头子要花多少银子？
他们家前几日刚买了个小丫头子回来，知道价格。
顾氏在心里盘算着用自己的私房钱给顾轻舟买个小丫头侍候他的生活起居，也好做个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