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年泡影
天渐渐破晓，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这时，万籁惧寂，突然有了一声鸟叫，划破了这寂静。不一会儿，东方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大地也渐渐地光亮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绚烂的朝霞染红了半边天，紫色朝气自东方而来，去往西方而散。
李修崖来到的心心念念很久的古老的山楂树下，枝干虬曲苍劲，黑黑地缠满了岁月的皱纹，光看这枝干，好像早已枯死，在这里伸展着悲怆的历史造型。
风烛残年的老树，光滑的树干被岁月的苍穹刻出了一道道刀疤似的伤痕，腐朽的树枝见证了一路风雨，多少春夏秋冬的轮回，小树也就变成了老树。
老树真的是老了，连来乘凉的的人都少了，来树下打闹嬉戏的小孩们也少了，就连枝干上的秋千也老了。
李修崖眯着眼看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秋千上，李修崖加快了脚步，在靠近之后终于看清了秋千所承载之物。
“翠姐？这么早来这里干什么？”
王翠赶忙擦去眼泪，强颜欢笑的冲李修崖挤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说着：“没什么事，来看看这颗老树，你来这里干什么？”
“不干什么，等人？”
“好的，那你等吧。”，王翠说完便急匆匆的要走，走过李修崖身边后，李修崖背对着王翠说：“翠姐，我等的人就是你”。
王翠怀疑她听错了，猛的回头看着李修崖，李修崖也转过身，示意让她坐下。两个人坐在了山楂树下，风拂过树上的残叶，带走了不少，落在二人身旁，衬托着这本不该这么悲伤的环境。
李修崖不知怎么开口，而是坐在那里，望着一个方向发呆，如果你能看的见，他所望的方向正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也面露难色。
“修崖，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说完了我便回家给爷爷做早饭，老爷子也快起床了。”
“姐，说实话，我来这个村子是找一些人，一个远游之人的一些家人。”，说完这句话，李修崖转过头望着王翠，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这臭小子，今天这么婆婆妈妈的了怎么，这可不像你，有什么快说。”
“姐，十年前，有个人去我们村子里打工，遇难了，最近我家里清理废弃工厂的时候，发现了死者的遗物。”，李修崖只能编写着那不着边际的故事。
这时的王翠好像想到了什么，全身剧烈的抖动着，脸色逐渐略显苍白。
“我们多方打听，终于打听到了死者的信息，但极具模糊，所以我根据这模糊信息找到了这里。”，李修崖也知道这个故事不着边际，谁还管这个干嘛。
“姐，死者名叫王建。”
李修崖小心翼翼的掏出首饰盒，缓缓打开，里面是断成两截的银簪，上面的雕刻早已模糊的不成形，李修崖把它交给了王翠姐。
长期压抑在内心中的思念，一下子爆发出来，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滚下面颊。她思绪凌乱地结成一张网，越网越紧，直达心脏。她脸色苍白，迷惘失神的双眼显出内心极度的悲痛，像掉进了没底儿的深潭一样，万念俱灰。
站在远处的王建大哥，心疼得像刀绞一样，眼泪不住地往下流。他的表情像吞下了一包钢针，面目难看。
李修崖忽然觉得时间凝固，几十秒的时间好似过了好几天，秋季的寒冷也就在这时凸显，看着地上的枯叶李修崖也觉得惋惜。
李修崖就陪在王翠身边，他怕绝望的人做出什么绝望的事情，看着几乎晕厥的王翠，他当然不能设身处地的去想王翠的十年，他看了看远处的王建，他想让王建帮助自己这个不会安慰人的自己安慰别人。
王建大哥好像也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他也是很痛苦，扶着头在不停捶打山楂树，但有什么用嘛，连山楂树落的一片叶子都是风的杰作。
落叶如飘荡在大海的舟，飘忽不定，正好掉落在王翠的肩膀上，不知是有灵性大树可怜王翠的十年等待，还是王建大哥的诚意说服了山楂树这位老友替他安慰安慰王翠。
李修崖狠狠的看着王建大哥，埋怨他一句话都不说，着急了的李修崖似乎忘了这个村子中人们的朴实，似乎忘了有些人的感情就是不表现在语言里。
“修崖，告诉她，下辈子，我在山楂树下等她，这辈子让她好好生活。”，王建大哥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但也仅仅说了一句话。
“修崖，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王翠颓废的说。但是李修崖根本就不敢走，就默默的呆在原地，全当没听到王翠的话。
“我没事，我不会做傻事，我不会为一个言而无信的做傻事……呜呜……言而无信是畜生，回来吧……”，王翠显然有些语无伦次。
李修崖觉得自己不能呆在这里，他要走了，他回头看着山楂树下双眼红肿的女人，敬佩之意由心底深处传出。
“姐，王建大哥让你好好生活，还有，我相信有情人今世不同路，来世会同行，姐，王建大哥下辈子，还会在山楂树下，折一山楂枝为你盘起发。说说你的心里话吧，姐，我想王建大哥会听到。”
李修崖走了，然而他并没有走远，看着还在视线中的王翠，静静地坐在田垄地头之上。
十年时间影响不了时间长河，也影响不了山川河流，却可以大大影响人类，花儿一样的年纪全用在了等待上面，如果最后有结果，十年等待也算圆满，但是十年等待化为泡影，总有些心碎。
她一直等，因为她怕他回来了她不在。
她一直等，因为她坚信他一定会回来。
她一直等，因为她明白他对她的爱恋。
但是她忘了，这个世间存在不可确定的意外。她会后悔吗，她不会，因为知道她所等的人的死讯纵使悲伤也是逝去的悲伤，而不是被背叛的悲伤。
何为爱情，在年轻人眼中是偏爱，是例外，是胡思乱想，是怕失去，是哭的一塌糊涂，是毒也是解药。
真正的爱情啊，是理解，是责任，是担当，是勇气，是包容，是宽厚，是沟通，是仁慈，是坦然，是相互扶持，是共同进步。
当然，更是无条件信任的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