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极致放权

李弥并没有先着急安抚张云飞，反而对梁主簿道，“梁主簿，张大人生气了，烦请你这几日辛苦一下，列出我安西周边所有矿区工坊名录，以便张大人查阅！”

梁主簿笑道，“何须几日，这些都是现有的资料，我今晚整理，明日便可送至张大人案上！”

张云飞皱眉，“我不是看不起安西的工坊，而是觉得这些实在是太浪费了，没想到安西资源如此富饶，可利用率如此之低，就比如昨日所见铜矿开采只有朝廷治下矿山的三成不到。”

梁主簿急道，“张大人慎言，安西也是朝廷治下，只不过安西地处边荒人力稀少，以往中枢也不够重视导致人才紧缺，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靠笨办法一点点开采，大人看不过眼也属实正常。”

张云飞自知失言，他也知道在这之前，安西没有多少中央的技术支持和人力支持，一些工匠的工艺未必会普及到安西来，从而导致他现在看安西产业和草台班子似的。

“哎，不出门不知世事之多艰啊，张某口无遮拦向诸位道歉！”

李弥打圆场，“这不就是请张大人来的原因了吗，还请张大人重新规划安西的工坊布局，我相信有张大人和这些工匠师傅们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张云飞点头，“在来的路上我听你讲了一个论点感受颇深，你曾道，任何工业的基础便是动力，安西缺水，龟兹周边水力虽然也有但无济大事，安西也没有丰富的林木，我这一路看来，连棵像样的树木都难得一见，看来柴火也不用指望了。”

李弥心想，我靠，就算有树也不能乱砍啊，何况就那几根孤零零的胡杨，要不然沙漠化提前到来自己会被钉在耻辱柱上的。

张云飞接着道，“不管这些，好在安西居然有三座石炭矿，解决了动力问题。李弥，我想，目前最重要的是整治三座石炭矿，以前的效率实在太低了。”

张云飞的专业素养还是值得赞许的，一眼就看出了所有问题的首要因素，只有解决了动力问题才能继续谈下去，否则只靠人力如何快速实现快速工业化。

“张大人所言甚是，煤矿，也就是石炭矿，和你们这些古人说话真难受，一定要纳入军备，我已上书大帅府，三座煤矿都收归安西军有，对原矿主进行补偿，张大人可以放手去做，其他的细枝末节不用管。”

以往人们对煤矿的认识不足，根本就没有人重视这个东西，一件商品没有市场便没有价值，除了几大世家将煤用作冶炼之外根本没有一点民用市场。

首先是安西人口太少，总需求在那放着，再就是煤炭用在取暖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在这个不懂科学常识的年代很容易一氧化碳中毒，普通民众避之如蛇蝎，都不敢用，所以三座煤矿都处于半开采半停摆的状态。

实际上早在李弥去长安之前已经在收集这三座煤矿的资料了，只是他那时人微言轻，再加上有自知之明，自己绝对是没有能力和精力来管好三座煤矿的，如果那时候便真的收归国有，他也玩不转。

煤矿里的技术难题先不提，那些原矿主都是世家门阀的产业，别人若是心存怨恨随便使点阴招，自己便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一直引而不发，直到张云飞带专业人士前来才开始真正动这一块蛋糕。

不过尴尬的是，其中有一处矿是王客松家的，好在王客松在李弥的忽悠下和家人商量了，好说歹说同意置换给安西军，这得益于夏狩事件后王客松在王家地位的极大提升，所以家族也并未因为一座并不受重视的煤矿而打击家族继承人的积极性。

张云飞很快转变心态，和手下管事商量接下来的事务，把李弥和梁主簿晾在了一边。

梁主簿轻声的说，“你请的这位大神真难伺候，这几日一路对我不假颜色，伺候在这位爷身边真是胆战心惊啊。”

李弥斜他一眼，心道，这位大爷在中枢都是神憎鬼厌的角色，现在还算好的了，“你就说咱这位张大人做事成不成吧？”

梁主簿感慨道，“不佩服不行啊，十几天拉着我跑了上千里，看了十六处工坊，我以往一年都未必有这段时间走的多，这位张大人实在是干事情的人，看来朝堂衮衮诸公无有等闲啊。”

李弥心中发笑，梁主簿也非是草包之辈，只不过安逸贯了，不习惯也不符合李弥接下去要做事的节奏，张云飞这条鲶鱼的到来正好刺激刺激这些安西土著官员。

反正短期内李弥不会奢望插手安西的官场和安西军内的权利，他在几年内的精力都会放在积攒安西的硬实力之上。

看张云飞和工匠商量的差不多了，李弥凑上去问道，“张大人将作之事上你全权把握，节度使府已正式授权你兼节度观察，支度，经略副职，一应事务以你的建议为主。”

张云飞一惊，“不可能，这是节度使储帅的职务，怎会授予我五品判官？”

一般来说节度使府，副帅兼节度观察使，度支使，经略使的情况下，那就是当储帅来培养的，这都是实权的职位，不可谓不位高权重，在安西这就是高仙芝的职位，不怪张云飞吃惊。

“所以说才是让你兼副职，你放心，高帅明言信你，已有正式文书下发，只不过你这几日忙碌在外未曾见到。”

张云飞神色复杂，他从来没有被人如此重视，以往在将作监不合群的他总是会被同僚使绊子，像安西这种毫不吝啬的把权限下放到他的情况往日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如此一来自己做事便全无掣肘，实是一大快事。

他悠悠的道，“安西行事果然颇有一番气度，我现在不是不信高帅有此气度，而是不信你小子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让大帅做此决定，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大帅的私生子了。”

张云飞人缘不好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此口无遮拦，只让一旁的梁主簿咳嗽连连，忙不迭的转过头去当没听到。

话音一落便醒悟过来的张云飞也是一阵尴尬，短短一个下午，自己便失言两次，真是有时候想封住这张嘴。

李弥哈哈一笑，跳过这个话题，“张大人除了这些事务要麻烦你之外，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办一所学堂，请你和匠工师傅们轮番去教授知识，你看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