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盘问
公冶离眉头一挑，沉吟片刻，猜测道：“前辈是定尘宗的人？”
季筠目光灼灼：“我听说你此前是王家的人。王家的王优亭同落魄川关系匪浅，你对此事知晓多少？”
“晚辈离开王家也有超过七年了，此前便同王优亭不相熟，更遑论如今了。不过，此人我倒是认得。王家七少爷的奴人，名叫王季，想不到他竟然加入落雨堂了。”
公冶离从定尘宗获得了不少好处，而且定尘宗看起来也对王家颇感兴趣，公冶离自然乐得与之分享情报。
季筠道：“我听何顺元说，是你最早提及了落雨堂的存在，你此前是怎么知晓的？”
过去了这么久，反正无从查证，公冶离干脆信口开河：“王优文当初说漏了嘴，我便记下了。不过，没想到这竟是个杀手组织……前辈看来对这组织颇为了解？”
季筠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没有回答公冶离的问题，而是道：“小友对这王季如此了解，稍后不妨将他盘问一番。”
公冶离点头，他注意到了季筠的脸色变化，料想其与落雨堂有一番恩怨。
“这是自然。不知前辈还有何指教？”
季筠上前，掰开了王季的嘴，从中抠出了一枚假牙。
“这里头藏了毒药，此人一醒来，便会将假牙咬碎，服毒自杀。”
说完，季筠随手丢了块玉牌出来。
公冶离低头一看，玉牌之上有浮云飘逸，下面阳刻着一个“功”字。
“我乃奉天一脉传功长老，你且好生盘问，事后我可为你请功。劳请小友务必将此人盘剥干净。”
“你在屋子里盘问，我就在此间等着。”
传功长老身负重任，往往都是在宗门坐堂的。
这季筠却跑到距离定尘宗数百里之遥的广泽湖来了，看来此人同落雨堂的恩怨不小。
这笔交易，值得一做。
公冶离将令牌收了起来：“好，前辈稍安勿躁。”
公冶离将王季拖回了屋中，将其五花大绑束缚住。
片刻后，一瓢冷水泼在了王季的面上，将之激醒。
公冶离在他的面前挥了挥手，叹道：“王季，想不到多年之后，你我是这般相对。”
王季嘬了嘬牙，面色微变。
他瞧着公冶离，冷冷道：“我同你这狼心狗肺的叛徒无甚可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出乎公冶离的意料了。
王季何时骨头这么硬、对王家这么忠心了？
公冶离惊讶道：“王季，你痴了？我若想杀你，你眼下早就身首异处了。你受人驱使，不得自在，竟然还这般向着王家？我同你无冤无仇，就因我没有回王家，你便如此与我对峙？”
王季冷哼一声，道：“白眼狼，不足与谋！”
公冶离越发好奇了。
但接下来连番逼问，王季可谓油盐不进，对王家、落雨堂忠诚到了极点。
公冶离一时间有些为难了。
他思量片刻，忽然间灵光一闪，冷哼一声，阴测测道：“王季，你也不想王家为难罢？”
王季眉头一皱：“你要做什么？”
“我倒不想杀你，但王家断然不会放过我。后续，你们落雨堂势必还要不断派人来追杀我。”
说话间，公冶离将方才到手的玉牌取了出来：“你可知这是何物？”
王季眼中涌现浓浓的仇恨：“定尘宗！你这畜生竟还与定尘宗狼狈为奸，我杀了你！”
砰砰！
方才挣扎起来的王季又被公冶离一脚踩住了胸膛，两拳下去，王季整个人陷入了茫然之中。
公冶离暗自震惊。
王家到底给王季灌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让他变成这般模样？
不过，王季的反应这么大，看来自己的方向是对的。
公冶离笑道：“不错，看来你认出来了。我在定尘宗的确有些人脉。”
“此番你前来袭杀不成，落雨堂后续定然还要派人来。我大不了便上念苍山去，将你交给定尘宗。”
“届时，你的境遇如何，我不清楚，但江湖上绝对会盛传，有个落雨堂的杀手叛逃了，成了武林圣宗的弟子，翻身改命，未来前途一片光明……”
王季两眼血红：“你……你好生歹毒！”
果然已经疯的不人不鬼、没有半点辨别能力了。
公冶离心下长叹，面上则是冷笑道：“既然你半点不愿多说，我自然也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等着成为定尘宗真传弟子罢！”
说完，公冶离转身就要出门。
王季如丧考妣，崩溃道：“你莫走！我可以同你谈！”
“我同你这落雨堂叛徒无甚可说的！”
王季道：“我没有背叛！我没有……”
说话间，王季气急攻心，竟然两眼翻白，浑身上下抽搐起来，面上也霎时间没了人色。
公冶离一惊。
王家到底干了什么，竟然让王季变成这个样子？
公冶离快声道：“你若不想背叛王家，最好现在便将你所知的东西一一道道，否则，等上了念苍山，一切都晚了！”
王季喘息着，半晌之后才恢复了一点力气，他断断续续地开口了。
门外，听着屋内的动静，季筠面色有些古怪。
她早知道公冶离这号人物，知晓其居无定所、行事颇具个性。
但也没想到竟然是如此个性。
这般逼问手段，未免有些天马行空。
而且，竟然还凑效了。
此前怎就没想到这种盘问方式呢？
……
原来，自王优亭与端木薇结为夫妻后，王家、端木家日渐交好，甚至互换奴人。
王季也被换去了端木家。
端木家也有一个武院，传授的也是《锻身拳》。
王季因表现出色、身家清白，也被选入了其中，修习武功。
正是在端木家，王季遇上了一个待他极好的丫鬟。
两者之间的情情爱爱不必赘述，反正公冶离听着是处处透露着古怪。
总之，正当二人私定终身，就要双双逃离端木家之际，那丫鬟却在陪同端木家一位小姐踏青时失踪了。
王季一番打听，最后得知竟然是定尘宗的一个弟子对那丫鬟起了歹心，直接将丫鬟买走了。
王季伤心欲绝，在武院潜心习武，欲要夺回所爱。
也正是在武院表现出色，他又被选入了落雨堂，在落雨堂习得了许多厉害武功，甚得落雨堂高层重视……
以上，是公冶离自己整理出来的故事。
实际上王季讲述的内容，漏洞百出、前后颠倒，仿佛痴人说梦般疯言疯语，逻辑上都狗屁不通。
尤其是涉及到王家、端木家到底对王季有什么恩情时，王季更是胡言乱语，只说有再造之恩，却说不出什么具体的名堂来。
到头来，公冶离依旧不知道，王季为何对落雨堂如此忠心耿耿。
一直在门外偷听的季筠这时终于忍不住了，她推门而入，一把将王季提了起来：“顾左右而言他，莫要废话了，随我去念苍山当守阁长老！”
王季疾呼：“离哥，救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