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金矿
协义堂的账房内，白炽灯将李福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像一只被钉住的鹰。
“就这些？”
唐威手指敲打着厚厚一摞账本，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脆。
“少东家，这已经是全部了。“
李福将最后一本账簿摊开在桌上，墨迹已经有些褪色。唐威的目光扫过那些数字，嘴角微微抽动。
协义堂名下产业：
洗衣房六间：其中四间因设备老旧，生意被爱尔兰人抢走大半，剩余两间勉强维持，但每月盈利不足百元。
赌档三处：最大的一处上个月刚被警察查封（唐威让人查的），缴获鸦片三十斤，罚款五百美元。
妓院两座：“春风馆”因涉嫌拐卖未成年妇女，同样被警察查封，至今未修复；“春宵阁”倒是还在营业，但上季度利润仅有两百美元。
走私线路一条：原本负责酒水走私的货船，上月被海岸警卫队扣留，船长至今还在天堂岛（这也和唐威有关）
现金：金库内仅剩一千八百美元，外加一箱成色不佳的墨西哥鹰洋。
唐威合上账本，闭了闭眼。
“林老瞎子这些年，就经营出这么个烂摊子？”
李福又从抽屉里取出一封泛黄的信函，递给唐威。
“这是林七生前最后一个月收到的。”
唐威展开信纸，上面用英文写着一行字：
“最后一次机会，要么交出所有洗衣店控制权，要么等着收尸。——肖恩·奥班尼恩”
“肖恩·奥班尼恩？”
“这是蒙哥马利街爱尔兰黑帮的老大，”
剔着牙的长三正巧走进的账房，他刚吃完晚饭。如今林七死了，长三索性公开了与林七媳妇的关系，两人甚至没羞没臊直接住在了一起。
唐威冷笑一声，将信纸揉成一团。
“所以林老瞎子早就被爱尔兰人逼到绝路，却还在堂口里装模作样？”
长三点头：“林七不敢让下面的人知道协义堂已经快完了，只能硬撑。那些亏损的产业，其实是被陈罗和爱尔兰人一步步蚕食掉的。”
夜色中的唐人街灯火稀疏，远处码头的汽笛声隐约可闻，唐威揉了揉眉心，
“我们拼死拼活，就为了接手这个烂摊子？”
长山挠了挠头：“威少，要不……我们撤吧，我觉得这个话事人当着也没意思，我长三以后就跟你混。当初不是为了小翠，我他们也早就跑路了”
“撤？”
唐威眼睛微眯，付出了这么大努力，现在让自己撤，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甘心的，姓林的怂了，不代表他也会怂，他更不会忍受爱尔兰佬骑在他头上耀武扬威。
“不管协义堂是不是空壳，但毕竟他的人手还在，姓林的把他弄垮了，那我们就重新把他扶起来。”
唐威重新坐回桌前，迅速列出几条计划：
重整洗衣房：和明大的洗衣店合并，淘汰老旧设备，引入蒸汽消毒技术和自动烘干洗衣设备，利用明大的招牌，从爱尔兰人手里抢回客户。
赌档转型：放弃高风险鸦片生意，改为地下钱庄，专做华人劳工的汇款业务，抽成虽低但稳定。
妓院整合：继续维持““春宵阁”，但将“春风馆”改为高档茶楼，表面正经生意，暗地里做情报交换站。
走私线路重启：与海岸警卫队打好交道，换一条更隐蔽的航线，专运紧俏商品，如丝绸、茶叶，还有酒。
全国性的禁酒令虽然还没开始实施，但在部分州已经开始推行，这是一项可以提前布局的工作。
长三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威少，这些可都需要大量资金呀。”
唐威斜眼看着这家伙，“所以我让你找的东西你找到没有？”
......
煤油灯将金矿石照得熠熠生辉，唐威的指尖抚过矿石上天然的黄金纹路。
“这林瞎子倒也不是啥贡献没有，死前还是留了份大礼。”
长三嘿嘿笑了笑，手指点了点地图上标红的河谷：“矿脉位置就在旧金山往北三十英里，印第安人叫它'死亡谷'。”
唐威盯着地图，脑中飞快盘算——金矿是真，但比金子更烫手的是“排华法案”那行刺目的大字：
华人不得持有采矿权
“少东家，要不还是找汉克斯先生？”李福在旁边插话，“他毕竟是个律师，就像咱们让他入股明大一样。”
“啪！”
唐威突然合上地图，惊得长三一哆嗦。
“我们的确可以利用汉克斯的身份拿到开采权，”他眯起眼睛，
“但然后呢？汉克斯是个好人，但我们不能把所有的事业都捆绑在一个人身上，这样很容易出问题。”
唐威继续用放大镜反复检查那块金矿石，虽然他不是什么矿石专家，也也知道这块金矿石质地很好。
“协议堂理事以上的人都知道这个金矿的秘密？”
“知道是知道，”长三小心撇了唐威一眼，
“但很多人其实心里是不信的，毕竟旧金山的金矿早就被挖光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我也是一次偷听林老瞎子和陈阎罗无意中谈起，才最终肯定。”
唐威冷笑。难怪最后陈罗和林七像疯狗一样互咬，原来他们都打定了这个金矿的主意。
窗外传来唐人街警察巡逻路过声音，唐威把手里的金矿石重新锁进了保险箱，
长三忍不住问道：“威少，这矿咱们还挖不挖？”
“挖，当然要挖，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唐威从靴筒抽出一把小刀，刀尖指向刀尖轻点河谷位置，
“等我们协议堂进一步壮大，等唐人街警局完全受我们控制...等到一切万无一失，再来开矿。”
“少东家说的有理。”
李福点了点头，只凭他们现在的实力，一旦公布了金矿的所在，各方势力一定会像猎狗一样扑上来，到时候守不守的住，将是个大问题，
“只是威少，不挖金矿，咱们现在钱从哪里弄。”长三问道。
唐威反手握刀，刀尖在地图上游弋，最后直接扎向唐人街旁边的蒙哥马利街区，
“爱尔兰佬不是想对咱们动手吗，行，那咱们就先拿他们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