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过肩摔
陈春年承认,在对付常正萍、常正邦姐弟二人时,他耍了手腕,使了心眼子。
哎,没办法。
双方身份地位差距实在太大,如果按照正常的人情世故,一箱茅台酒,几顿饭,梁县长顺手帮个小忙,这一份人情就算基本还清了。
哪怕一时间没还清,可是,淡了的人情,那还算是人情吗?
所以,他不惜拿出当年上省城、下广州的泼皮无赖劲儿,欲拒还迎,来回拉扯。
他想要的最终结果,很快就要达成了:先和这姐弟二人成为朋友!
那种亲密无间的、酒肉朋友……
陈春年家的堂屋里,陈老师的书案被儿子不客气的征用,成了临时酒桌。
卤肥肠,红塔山,茅台酒,加上几样凉拌小菜,这日子,这气氛,就很适合掏心掏肺嘛。
常正萍、常正邦二人的酒量不错,一斤白酒下肚,还能保持基本的清醒。
张大元、罗小虎的酒量稍逊,一斤下去脸红脖子粗,舌头都捋不直了。
陈春年的酒量怎么说呢,差不多也就公斤级吧,反正一桌人都醉了,他还能站着尿尿不用手端。
就连他自己都怀疑,此次重生,他的金手指是不是千杯不醉的好酒量……
大雪初晴,天气很好。
冬日暖阳红彤彤,白花花,懒洋洋,照在身上很舒坦。
溜出去撒一泡尿,他仰面看天,嘿嘿嘿的笑了几下,大踏步回到堂屋继续战斗。
“常公安,来来来,兄弟再敬你一碗!”
“小、小陈,我真、真不能喝了。”
“常刑警,来,你这死女子不是能得很嘛,来来来,今天我教你重新做人!”
“陈、春年,你个、嗯,你还想灌醉我?没没、没门!”
“……”
大碗喝酒,大声说话,大大方方耍流氓,陈春年端了一碗茅台酒,豪迈大笑。
“我说、我说小陈,从今往后,我不叫你小陈行不?”常正邦醉态可掬的说道。
“不叫我小陈,难道叫我老陈?”陈春年咧嘴而笑,“那我爸陈老师呢?还有我爷陈耀文呢?”
常正邦哈哈大笑:“我也叫你小年啊。”
陈春年:“行。”
二人碰了一碗,常正邦脚底下软成了面条,悄无声息就钻了桌底,呼呼大睡。
陈春年转头,目光炯炯的盯着常正萍:“三姐,你呢?是不是也想换个称呼?”
常正萍的两道剑眉一扬,鼻翼翕张,喷着浓烈酒气大骂:“陈春年你得意什么?不就、不就是酒量高……呕!”
陈春年使坏,将一碗清亮亮的茅台酒端她鼻子下面,来了一次人工催吐。
常正萍捂着嘴巴,刚跑出去两步,指缝里骤然射出好几道酒箭,当场兑现。
“常刑警,来来来,再来一碗!”陈春年不放过她,端着酒碗继续‘人工催吐’。
酱香型的茅台酒,在醉酒之人闻来,酒香不酒香的其实不重要,关键是那一股子类似敌敌畏的农药味道,真能让人吐个天昏地暗、掏心掏肺。
常正萍倔强得很,吐过后,挣扎着站起身来,抹一把脸:“来,再喝!”
于是,约莫3两过一些的半碗酒下肚,她往地上一瘫,开始嘿嘿傻笑。
啊,终于搞定了。
陈春年喊了几声‘杨裁缝、杨裁缝’,老妈杨蕙兰进门,顺手就是一鸡毛掸子。
“你这活兽,没大没小的乱喊啥呢!”
杨裁缝捂着鼻子,打了几下混蛋儿子,一边数落着,一边将常正萍拖上炕。
“瞧你干的好事,朋友之间喝酒玩要适可而止,高兴就行,你咋故意把人姑娘给灌醉了呢。”
陈春年浑不在意的笑着:“反正不是我媳妇,不用心疼她。”
杨裁缝一脚踢在儿子腿上:“滚!”
她拿了一条热毛巾给常正萍擦脸、擦脖子,满脸的温柔,就像在照看儿媳妇。
哎,可惜人家是公安,吃公家饭的……
“你们两个还不帮忙。”
安顿好常正萍,陈春年大眼珠子一瞪,指挥张大元、罗小虎从桌子下掏出常正邦,连提带抱给弄到了他自己的狗窝。
“大元,你去一趟副食门市部,给咱们再买几样食材,晚上咱继续战斗。”
“尕虎,这两天你辛苦一下,咱的生意不能停。”
张大元、罗小虎二人嘿嘿笑着出门,鬼迷日眼的,嘀嘀咕咕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给常正邦盖好被子,听着这货惊天动地的鼾声,陈春年走出房门,蹲在台阶上晒太阳。
他点了一根红塔山,浅浅吸着,脸上的一道伤疤泛着红光,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彪悍。
同时,他的眼底有些无奈。
重生回来,他注定会成为有钱人,这一点毫无疑问,可是,光有钱有个屁用。
百姓人存个三万五万都有人惦记,有借了不还的,有下套骗你的,加上正规单位的股票、保险、理财、医疗、教育、养老,没完没了。
一个生意人有了钱,惦记他的人就更多了。
尤其在眼下这个年代,1983,嗨,1983,西北之地,多少英雄豪杰叱咤风云,风光无限。
结果,遇上一点事,还不是‘屁’一下,就特么悄无声息的没了。
所以,赚钱固然重要,根基和人脉更重要……
……
傍晚时分,常正萍幽幽醒转。
她睁大了眼,有些呆滞的盯了一会儿屋顶,脑浆子嗡嗡的,头疼欲裂。
茅台酒不上头,都是骗人的鬼话。
渐渐的,她的意识恢复,想起醉酒前的一些零星碎片。
卤肥肠,茅台酒,那个名叫陈春年的臭人端了一大碗酒咧嘴大笑,二话不说,吨吨吨吨就干了。
哎,要不是那家伙没学历,没工作,还在县公安留了五六十条案底是个混混……好像还挺、嗯,其实那臭人还挺豪迈?
呸,臭不要脸的想啥呢!
常正萍使劲搓几下脸颊,悄咪咪爬起来,做贼似的,快速检查一遍自己身上的衣物。
没开封。
她抹身下炕,趿拉着皮鞋,探头探脑的出了堂屋。
“呀,常刑警睡醒了?”
不料,她刚一出门,就看见一张混不吝的刀疤脸,咧着嘴,露出一口干净整齐的大白牙:“场子摆好了,就等您入席呢。”
常正萍吊着脸子,冷哼说道:“怎么,又想灌醉我?”
陈春年‘嘁’一声,一脸的无所谓:“正邦刚才还在吹牛,说他最怕大姐,最敬重二姐,最喜欢三姐,看来、不过如此嘛。”
常正萍明知道这货没安好心,却还是忍不住骂道:“陈春年你什么意思?挑拨离间?”
陈春年哈哈笑着:“好了好了,逗你玩儿呢,你这人咋跟我妈一样开不起玩笑。”
“走吧,随便吃几口了我送你们回去。”
常正萍没胃口,想尿尿,所以,她绷着脸执意要出门。
陈春年堵在门口又是赔罪,又是撩拨,说他就没见过这么无情无义的姑娘,喝酒时喊人家‘小年年’,睡一觉酒醒了,立刻翻脸喊人家‘陈春年同志’。
常刑警终于拉不住自己了,直接上手,一招过肩摔,就将陈春年摁在了地上。
不愧是转业老兵、市局刑警,她的动作干净利落,下手狠辣,陈春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啪’一下就结结实实趴地上了。
他的一条胳膊被反拧,后背被人用膝盖顶着,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常正萍!”
陈春年的脸贴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在破口大骂:“常正萍你不要脸!”
“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动手动脚耍流氓像什么话?”
“敢不敢放我起来咱俩单挑?看我不打出你的屁……哎哟哎哟,常正萍你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