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故人来
刘晴坐进车里，智能的车机开始播放着歌曲，大数据准确地猜中她的年纪，是那熟悉的旋律：“就当他是个老朋友吧，也让我心疼也让我牵挂……”
驱车行驶街头，在飘洒的雨点里，雨刮轻轻的摇摆，尽管有点塞车，但刘晴看着充足的电量储存，丝毫不感觉到焦虑。
“我们要开始招演员。”刘晴拨通了陈珊的电话，对她这么说的。
陈珊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我已经开始让人过来面试了。是的，我已经过来片场这边了，对了，你忙完快点过来。有一个surprise等着你。”
并不见得所有的 Surprise都是惊喜，也许会是scare。
在刘晴回到片场的时候，就看见了阿浩。
阿浩，就是她在酒吧结识之后，相约去酒店开房，然后婆婆孙桂英带人杀将过去围追堵截的那一遭的主角。
这让刘晴感觉自己刚刚是不是锁车的方式不对？还是进电梯时迈了左脚？
“姐、姐，我们真的是有缘!”阿浩看见了刘晴，他一眼就看见了她，尽管在等待面试的演员、灯光摄影师，有很多人都在过道里等着叫名字进去面试，可是阿浩就能透过这拥挤的人群，一眼就看到了刘晴。
大约因为，他的眼里便只有她。
刘晴的笑容有点僵硬，也许是中午的那盘饺子让她的消化变得不太好。
她冲着阿浩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
其实她并不是想跟他握手，而是做了一个拒止的手势。
她很担心在大庭广众之下，阿浩扑过来会把她抱住，就如同他们之前的相处，尽管那会让她感觉到欢愉，但不是在这样的场合里，不是在她进入工作的现在。
阿浩并不迟钝，他挤出人群之后，轻轻的握住了刘晴的手，很礼貌地仅握住了她的手尖，然后很快地松开。他的眼神里有些失望，也有些落泊，但更多的是炽热的情感，难以抑制的流露，特别是在他凝视着刘晴的时候：“我是来这里面试演员的。”
他盯着自己的脚尖低声的这么说道，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刘晴：“姐，我找了你很久！“
“你先去那边坐一下。“刘晴本来想跟他聊一下，但就看见电梯打开，她连忙抛下阿浩，向电梯那边迎了过去，因为那是她找过来洽谈的运营公司，她始终不甘心于，被孟海英摆布。
运营公司过来的人，看着正在面试的场景，看着忙碌的人等，其实对于他们来说，眼底是有一丝掩遮不住的轻蔑，因为这一切都透露出青涩和不成熟。
能够坐下来和刘晴洽谈，全然是看在后者请托的人脉份量上。
但刘晴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在深圳这片土地上，就不该有什么论资排辈的念头，她可以从头去学习这个行业，正如抛弃燃油车拥抱新能源。
她对于孟海英所有的意见，在于把对方定义成为合作的伙伴，那么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去重复学习孟海英那个领域的知识，但事实上刘晴发现，孟海英并不是这么定位彼此之间的合作关系，那么刘晴感觉，她就有必要去了解运营这一块，要怎么运作的细节了。
尽管请托过来的运营公司队伍，很有些高傲，但刘晴在跟他们聊了半个小时之后，感觉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当陈珊把运营公司的队伍送走之后回来，刘晴就看着IPAD上，刚才做的备忘录：“咱们得准备去一趟广州，听说微短剧这块的运营，广州那边的公司，有更新的经验……”
陈珊脸色不太好看，冲她指了指门外，刘晴顺着望了过去，就看见还在等待着她的阿浩。
“姐。”阿浩在门外边，轻声地叫道。
刘晴回过身望向那张仍让她迷醉的年轻脸孔。
她其实是不舍的。
“我去走廊抽颗烟，透透气，换个脑子。”她对陈珊和王缨缨这么说道。
跟阿浩一起，走在走廊上，可能是中午的饺子实在吃得太饱，现在打嗝，还有饺子的味道，她用力地把没有点着的烟揉碎了，随手扔进电梯口的垃圾筒，有些事，总得去决断。
“发生了一些事，咱们那个项目，进行不下去了。”刘晴尽管并没有因为运营方的高傲，或是微短剧项目的艰难而迁怒于阿浩，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语气里的冷漠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寒，在这个酷热的南方的夏天里。
她对阿浩说道：“并不是每个项目都会有一个美好的结果，也并不是每个app都会有上架的一天，我想。你能够懂。”
阿浩有些苦涩的点了点头，他有1米85左右，本来就比刘晴要高出一个头。
他盯着她的额头，低声的说：“就算不能够继续、就算不能……可是、可是，姐，为什么就不能呢？”
少年往往很难理解和认同，不能。
因为他们们还有无尽的青春可以挥霍和燃烧，在那熊熊烈焰里，有着无尽的未来和可能，哪怕只是火光里的幻象。
刘晴对着藏身于求职者之中的王缨缨打了个手势，然后对阿浩说道：“过去那边抽根烟吧。”
走到走廊露天的阳台，刘晴抽了一根烟出来，阿浩掏出打火机，打着了火，递到了她的跟前。
他并不抽烟，但为了她，他总会带着火机。
刘晴抬起头，望着那张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英俊而青涩，依然如先前一样的对她充满了吸引。
她又望了一眼阿浩手上打着火的打火机，咬着烟，凑了过去，点着了火。
“就这样吧。”在抽完了半根烟之后，刘晴终于开口对阿浩这么说道：“我先生对我很好。”
然后她就扔下那半截烟，任由它在垃圾筒里面熄灭，被水渍渗透。
她没有望它一眼，毫不留恋的离开正如曾经兴致勃勃地点着它。
同样被扔下的阿浩，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抽了抽鼻子。又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烟，少年的眼里，并没有什么挫折的低惆，他抬着头然后转身离去，他眼底没有雨，只有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