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召唤恶魔
“嗯？”
宁川注意到一个小点在自己的视野之中飞快的移动，然后开始一圈圈的在凛冬领之中打着圈儿，不由得喃喃自语了一句：
“伊莎出门了……是准备在凛冬领之中转一转？”
不过，她为什么要绕着凛冬领跑圈？
思考了片刻，宁川很快就做出了决定，那就是放弃了思考伊莎绕着凛冬领跑圈的事情，并且准备对伊莎跑出去的事情放任不管。
这个女孩从王宫之中逃出来之后心中一直都处于一种对外界好奇和恐慌并存的状态，宁川对这种被“关在某个地方”的处境相当感同身受。
他觉得，既然现在伊莎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那么再牢牢地将她拴在自己的身边就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不过，为了凛冬领的居民们的安全着想，宁川还是决定将自己的一部分视线放在伊莎的身上——伊莎现在毕竟是一只掌握了和「腐烂」相关的权能的神话生物，一旦在城市之中失控的话起码会有半个凛冬领被瞬间腐化，一旦如此乐子就大了。
在简单的把自己的注意力分给了偷偷从房子之中溜出去的伊莎之后，宁川转过头继续看着自己眼前木板之上张贴着的一份份资料。
这些资料上面虽然各自都有着许多不同之处，但是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这些死者的死法都是被工厂之中的机械搅碎的。
看上去只是一次工业事故——但被搅碎的骨头呈现出了一种焦黑色，无论这是机械之中的火焰灼烧造成的焦黑还是因为恶魔献祭产生的焦黑，宁川都决定去进行一番调查。
或许，在工厂的背后有着一个或者数个恶魔存在……身形透明的宁川一边旁若无人的在警卫厅之中踱步，一边轻抚着自己的下巴，思考着这一连串的事情之中的关联性。
按照宁川对现在虚空之中存在的那些恶魔们的了解，他不认为这些以入侵世界为己任，作为人类世界的大敌的恶魔们会放过这片极端工业化的城市——工业时代的黑暗向来是孕育负面情绪的最佳温床。
不过，这个世界的统治者显然也是认识到了这一点，这种理论在铎玛王国的学院法师好几年之前的毕业论文之中亦有记载，而国王似乎也有着想要推行立法来减少普通人的负面情绪的想法。
只不过，似乎是因为有着某些阻力存在，因此立法以此来减少这种现象的进度一直缓慢。
在略作思考之后，宁川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自己眼前的景象顿时斗转星移，他的视线略微颤动了一下，滑向了已经被点亮的那片区域——也就是他们租的房子。
虚空之中，宁川的身影迅速的凝结，出现在了空无一人的客厅之中。火焰在壁炉之中燃烧的噼啪作响，窗户敞开着，往里面吹着猎猎的寒风。
看样子伊莎就是从这里跳出去的。
看着自己眼前的景象，宁川的神色顿时沉默了片刻，在轻叹一声之后才向前走了一步，一遍自言自语着一边将自己面前的窗户关上：
“这败家姑娘，出门也不知道将窗户关上，屋子里面的冷气都完全跑光了……”
随口抱怨了一句，宁川的目光瞥向了自己面前桌子上压着的纸条。
在纸条上有着伊莎用黑色的墨水写出的一排优美的句子——宁川此时无比欣慰的是伊莎不是用自己处于神话生物状态时身上滴落下来的鲜血书写的句子。
倘若这行字宛如鲜血般鲜红，那宁川觉得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的会是这么一番景象：
在阴沉的深夜之中，诡秘之物滴落着淅沥的鲜血藏匿在建筑的阴影之中，一行行古老的诅咒文字便跃然纸上，等待着被好奇之人发现……
宁川甩了甩脑袋，将这略显邪门的景象甩出了自己的脑袋，然后把被自己捏在手里的伊莎的留言纸条仔细折叠好，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宁川向着壁炉之中添了些柴火，火焰逐渐升腾，让屋子之中的温度逐渐回暖。他站在原地感受着火焰的温度，转过身将伊莎小心安放在柜子之中的袋子给取了出来。
宁川已经检查过了，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类似于“摄像头”之类的东西，只有几个特别需要安全的地方才会有着一些魔法师专门制作的装置来进行定期的影像录制，而两人在离开凶案现场时也特意抹消掉了自己的痕迹，不用担心被人追踪。
当然，在经过影神的科普之后，为了防止自己被教会或者法师学院的“超凡警探”的魔法找到踪迹，宁川还特地用「死亡」给自己身上牵扯到的神秘学或者非凡层面上留下的痕迹清洗了一番。
将自己手中的袋子打开，宁川将那些破碎的骨骼和血肉都摆放在了自己面前的空地上。他坐在沙发上，稍稍闭合了一下眼睛，从他身上涌现出的便不再是列车赋予他的「死亡」，而是一层淡淡的金色。
现在他在外面行走的身体依旧是一道“视线”，在金色的「贪婪原罪」浮现在他的体表时，他身上的气息就和被原罪恶魔深度赐福的恶魔术士一模一样了——这种程度的赐福代表着这个恶魔术士几乎已经是原罪恶魔的第二具躯壳。
宁川控制着「贪婪原罪」的力量在自己的面前形成了一个复杂的法阵，这是用以召唤恶魔的法阵。按照恶魔术士们的理论，只要掌握了召唤媒介，再用非凡材料绘制出法阵就能够和对应的恶魔产生直接的联系。
当然，召唤媒介可以是恶魔的咒文，也可以是恶魔喜爱的献祭材料、可以是这些恶魔留下的肉眼无法看见，但是用非凡力量可以检测出来的“联系”。
而「贪婪原罪」本身就是来自深渊之中的、最纯粹的非凡力量之一，自然那也能够算作“非凡材料绘制出的法阵”。
很快，整座法阵就彻底成形。金色的光芒映照在宁川的脸上，面前的空气微微扭曲，法阵的正上方有着丝丝黑色的雾气缓缓凝结，形成了一个诡谲的身影。
“谁在……呼唤我？”阴沉邪恶的声音从黑色的雾气之中缓缓浮现，透过黑色的雾气隐约能够看到一个头生犄角、宛如魔鬼一般的轮廓。
它用自己猩红的眼睛扫视了周围一圈，将自己的目光锁定在了自己面前坐在那里的青年身上，口中吐出邪恶的“恶魔之语”：“你召唤出了我，你知道，你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这种语言自带着超凡的力量。
恶魔快速的分辨着自己面前的青年的身份，一份由恶魔的权能所构成的恶魔契约快速的成形，在它开口之时就向着青年的方向送了过去——只要青年开口提出问题，这份契约就会瞬间成立，让眼前不自量力的“猎物”变成自己的仆从。
看着眼前恶魔的动作，宁川的心中顿时浮现出了些许恶趣味，身上有着淡淡的金色浮现，语气平静的说道：“……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
恶魔的瞳孔微缩——它看到自己构筑出的契约在顷刻之间被金色的光芒消融，从无形的非凡之力转化成了实质的金色粉末，这看上去简直就像是那位「贪婪魔王」的……「贪婪原罪」。
它忙不迭的抬起头，看到眼前的青年的眼底流淌着淡淡的金色，安静的坐在那里，似乎等待着自己开口，而他的额头之上似乎有着两只崎岖的山羊犄角在那里静静的浮现。
看到这一幕，恶魔咽了一口大概有3400度的熔岩唾沫，态度发生了180°的转变，小声而谨慎的开口说道：
“玛蒙殿下？是您吗？您从深渊归来了？”
“是我。”听着恶魔有些激动又有些惊恐的声音，宁川平静的开口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我看，你们似乎在用一种全新的方法来收割灵魂。”
“是……这个方法比我们之前的方法要快很多。”恶魔不假思索的说道：“我们几个合计了一下，将这里的几个‘新贵族’变成了我们的仆人，每天给我们定额交上一定数量的灵魂。”
“原来如此。”宁川轻轻点了点头：“现在有多少已经成功降临的‘同胞’？”
“我们？我们现在已经有十几个同类已经借助着各种方法降临到了现实世界，伪装成了人类……”恶魔下意识的开口说道：“您忘了吗？这是魔神陛下的命令……我们要在末日来临之前全部转移到这个世界……”
说到这里，恶魔的声音顿时卡壳，它将自己黑色雾气构成的脑袋一点点的上移：“不，不对……”
恶魔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它虽然同样是入侵世界的恶魔之中的一员，是拥有「权能」的神话生物，但是他们的实力相比于其他的同类来说算不上强大——甚至并没有真正的抵达人类世界的“传奇”层次。
不过也正是如此，这个世界对于这种弱小恶魔的“排斥”也会小得多，在拥有足够数量的教徒和契约者之后，它很简单的就挤进了这个世界。
当然，这里所说的简单是相对于邪神和那些强大恶魔而言的，实际上，即使是再弱小的恶魔想要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也需要两位数的献祭和百人左右信仰自己的教派。
但——恶魔向来等级分明、弱肉强食，身为大罪化身的、眼前的「贪婪魔王」为何会以“同类”之名称呼自己这些弱小的恶魔？
恶魔骤然抬起头，看向了自己眼前的宁川……在金色的原罪光芒之下，深沉的灰色在不断的涌动着，看上去就像是一团扭曲而诡谲的伪物在穿上了恶魔的皮囊之后蹩脚的伪装着恶魔的样子。
忽然，灰色的伪物用足以污染世界的声音开口了，这声音层叠的颤动着，似乎和周围的环境迅速的产生了共鸣：
“啊，你发现了？”
下一刻，金色的光芒迅速的褪去，灰色在周围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让周围的气氛变得一片死寂。
恶魔看着自己眼前的青年神色平静，嘴角却似乎缓缓的翘起了一个弧度，它刚想强行切断自己和这个召唤法阵的仪式，但是却忽然发现自己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恶魔绞尽脑汁的想着办法，一团团火焰凝聚，向着旁边飘飞而去，轰击在了沉寂的灰色之上。
它本来以为自己的攻击全无作用，但忽然，恶魔却觉得束缚着自己的死寂淡化了一瞬，顿时拼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这一次召唤。
然而，它没看到的却是宁川的脸上缓缓绽放出了一抹阴郁的笑容，这样的神情出现在一个掌握着死亡的邪神身上似乎并不违和。
宁川看着自己视野之中飞快扩大的崭新亮点，周围的灰色迅速的退去，这抹阴沉的笑容在抹去了滤镜之后顿时在旁边温暖的火光之下显得温和。
这个恶魔已经被他用「死亡」标记了——他的力量隐蔽的附着在这个恶魔身上，就相当于恶魔的身上有了他的“眼睛”。
有句老话叫做“放长线钓大鱼”，恰好，宁川现在对这些降临的十几个恶魔很感兴趣。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宁川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一抹灰色攀附在了地上这些被恶魔完全抹去了联系的血肉组织之上，这些血肉组织迅速的在短时间之内化为飞灰，被彻底毁尸灭迹。
宁川轻轻地擦了擦自己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坐回了沙发之上。他感受不到一点困意，在坐在那里沉思了片刻之后，宁川决定去瞅瞅伊莎在干什么。
眼前的景象快速的切换——不看还好，一看倒是让宁川吓了一跳。
伊莎坐在一个看上去像是已经废弃了的工厂的角落之中，在她的身边还有着身上穿着或是普通或是破旧的孩子在旁边微微的啜泣——在工厂的几个大门处都有着数个遮掩着半张脸的成年人牢牢把守着。
宁川眉头一皱，一眼就看见了伊莎的手臂后方不断生长并且向着大地蔓延的荆棘藤蔓。
他将自己的视线顺着藤蔓向着下方蔓延，却发现这些藤蔓已经从工厂之外破土而出，密密麻麻的密布在了工厂上方，绽放出了一蔟蔟血红的花束，就像是一只巨兽在从地底长大自己的嘴，准备将整座工厂尽数吞噬。
宁川大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