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影神

……合着您这是来乘车的？

宁川仰起头，看着这身高三米、背着镰刀的巨大黑影，怎么看都感觉他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乘客。

看着宁川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黑影的语气有些焦躁了起来：

“列车长，我买了票的——上次我错过了列车，这次我赶上了！”

“你看，这是我的票……”

听着黑影带着些许焦急的语气，宁川带着些许疑惑的打开了手中的列车日志，看着上面浮现出了几段文字：

【临时停靠站点：异空间·暗影位面】

【预计有1名乘客上车，请列车长做好引导工作并进行售票工作。】

【预计停靠时间：5分钟】

嗯，没问题——虽然这名乘客上车的地点似乎出现了一些小小的偏差，但应该还算是列车上的乘客……对吧？

在查阅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日志、看见上面显示的文字之后，宁川伸出手，接过了这巨大黑影手中的车票。

看了一眼车票上的信息，宁川皱着眉，目光偏向了自己面前的黑影。

看到宁川的目光，黑影似乎……有点紧张？

不过很快，在看见宁川将车票的票据撕下，放入了自己制服的口袋中之后，这道巨大的黑影竟然有了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请上车吧，乘客。”宁川看着黑影有些过于庞大的躯体，觉得有些怪异，不由得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你能进得来吗？”

黑影愣了一下：“哦，当然。”

黑影说罢，在宁川的注视之下他的身体就像是缩水了一般迅速变小，直到变成了大概两米左右，比正常人稍高一些的程度才停下来。

他咧开嘴——从宁川的视角来看大概是在黑影的头部裂开了一道五颜六色的缝隙，看上去相当惊悚：

“怎么样，这样可以吗？”

宁川的目光在黑影的脸上停留了一下，他感觉自己在经过了“冲破黑暗”、“生物锅炉”、“骑士跳劈”三次考验之后的承受能力强了许多，看到这幅场面都脸不红心不跳了。

哦，心还在跳。

宁川打量了黑影一番：“当然可以，乘客，怎么称呼？”

“……列车长您不是看了我的车票吗？”他咕哝了一句：“和上面写的一样，我是「影神」。”

听到影神的话，宁川点了点头，引导着他向着床边的一个座位走了过去。

影神四处打量着周围的景象，忽然看见了一个小巧玲珑的包，语气之间有些奇特的说道：

“列车长，车上已经有其他乘客了？”

“对啊。”宁川随口回应道：“列车上有列车的规则，注意不要和其他的乘客起冲突、不要危及其他乘客的人生安全——她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人类？”影神愣了一下，似乎很是诧异：“这……那我得稍微伪装一下，要不然我会违反列车上的规则的。”

影神话音刚落，他身上的黑影就变成了一身宽松的长袍，而他则是只留出下半张脸，看上去虽然还是有些阴沉怪异，但是失去了之前的那副诡谲之感。

换了一身装扮的影神用低沉的声音开口说道：

“这样怎么样？”

宁川酝酿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斟酌着说道：“还是有些奇怪，不过比之前好多了。以及，你为什么要特意伪装自身？”

听到宁川的问题，影神似乎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了一声：

“「不可直视神」……您当然不用在意这些琐碎的小事，但我们不一样。”

“人类实在是太过脆弱，即使我在主观上对人类没有恶意，只要他们看见了我的真实样貌，他们也会迅速的崩溃成一片幽影。”

就在两人交流的时候，列车缓缓开动，周围的幽深迅速地消散，变回了之前的场景。

在列车开动之后没过多久，后面那节车厢的门就被伊莎推开，而伊莎也小心翼翼的探出了一个脑袋。

此时的伊莎将自己金色的头发松松的系在了脑后，露出了有些苍白的精致面容。

她的身上穿着一身黑白两色的乘务员服装，不得不说，「独眼」特制的乘务员服装相当的精致合身。

伊莎刚从后面那截车厢走出，就看见了坐在她对面座位上的影神。

而影神在看到了伊莎的穿着之后脸色也出现了些许错愕，扭头看向宁川：

“列车长，她是……”

“她是车上的另一个乘客——很可惜，她没带够足够的金钱，所以我给了她一份车上的工作。”

宁川解释了一句，忽然觉得影神的反应有些奇怪。

就在宁川想要开口问些什么的时候，穿着乘务员制服的伊莎向着他走了过来：

“列车长，请问他是……”

“他是刚才上车的乘客。”宁川开口说道：“他叫……”

话刚说出口，宁川就有些后悔。

在这个世界的语言之中，“神”是一个很直接的专有名词，就算他想要稍稍改变一下影神二字的读音让他看起来像是个正常一些的名字也做不到。

就在这时，影神却是主动地开口说道：

“你好，我叫弥塞。刚才上车的乘客。”

“额……你好！”伊莎迟疑了瞬间，连忙回应道。她回应完影神之后，用带着些求助的目光看着宁川，似乎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宁川叹了口气：

“和我一起来吧，我教你一些乘务员该做的事情。”

在刚才伊莎和影神打招呼的时候，宁川就已经尝试在自己的心中呼唤「独眼」，让它赶紧缩回锅炉里面不要吓到小孩子。

虽然这样对「独眼」疑似有些不尊重，但对伊莎的心理状况确实更好。

而这次尝试的结果也和宁川想的一样，在他能够如臂指使的感知到这辆列车的每个角落的时候，呼唤这辆列车的智障操作系统自然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伊莎点了点头，跟着宁川一起向着列车的驾驶室走了过去。

影神看着这俩人的背影，小心翼翼的在自己的心中嘀咕了一句：

“列车长这次态度怎么这么温和……怎么这么好说话……”

“而且那个姑娘额头上的标记是不是有些眼熟……”

影神一边嘀咕着，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象，发自内心的感慨了一句：

“总而言之，能从那鬼地方出来可真好啊。”

……

“列车长，我是不是做错了？”

车头的驾驶室之中，伊莎低着头，有些局促不安的说着。

正在查看着墙上贴着的纸张的宁川听到伊莎的话，有些疑惑的朝着伊莎转过头：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刚才列车好像停了下来……然后有个新乘客上来了。”伊莎的鼻子抽了抽气，双手在自己身前绞了一下：

“我连我的第一次工作都没有做好……我是废物。”

“额……”听完了伊莎的理由，宁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按道理说，一名贵族家族中的侍女的心理承受能力应该不会这么弱吧……现在这幅样子怎么和第一次工作就捅了个大篓子的大学实习生一样？

不，也有可能是经历了长期的PUA……

想到这里，宁川的眼中多出了些许怜悯，用自己的手掌轻轻拍了拍伊莎的脑袋，这具身体的身高格外的顺手：

“没关系的，伊莎。”

“之前只是给了你乘务员的衣服，你还没有正式‘入职’。我现在会告诉你后面需要完成哪些工作，所以你自己的压力不用这么大。”

“好的。”伊莎迅速的振作了起来，就像是之前的沮丧一扫而空了一般。

“首先，是两个车厢的清扫工作。注意，第三节车厢已经损毁，正等待维修，不需要进行打扫……”

“其次……”

宁川花了几分钟的事件给伊莎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列车上的工作。

现在列车上的工作实际上没有多少，毕竟满打满算加上伊莎和他自己也才三个人。其中影神不是人，他自己则是不知道算不算人。

不过，按照「独眼」和列车日志上的记载，现在列车距离下一站“莫特城”大概还有9个小时的车程，到了那时候，曾经身为侍女、现任列车乘务员的伊莎就要作为向导来帮助宁川去给列车寻找靠谱的地方补充食物了。

在将伊莎打发走清扫地面之后，宁川重新坐回了列车长的座位上。

他从自己的口袋之中取出了一张被撕下的票据，轻轻的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他在列车的灯光之下打量着这张票据上面写着的和车票相同的信息：

【旧日专列「B-173」次列车】

【乘客：「影神」】

这确实是一张得到了列车认可的车票——但是却不像是这一班列车的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