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集结
很快，各地开始按照忽必烈的构想调动物资。
皇城司的奏报也一封一封的加多，并在一份七月份的奏报中明确了南征的具体人数：十万。
这数字看起来很多，但跨海作战不能半路补兵，必然是将后勤辅兵一并算了进去。
按赵由航推测，十万中约有六到七万的辅兵，这比例和陆战比要低不少，因为不需要远程运粮。
这些辅兵虽然在必要时可以拉出来作战，但多是当炮灰的命。
真要打仗还是看那三四万战兵，以及其中可能只有几千的精锐。
赵由航估算完规模后放下了奏报，并看了眼外面的阴雨气候。
元朝已开始动员，那宋庭更要跟上。
“传朕诏令，各县风雨救灾时优先修缮沿岸烽火台，各折冲府做好集结准备。”
赵由航吩咐道，立刻就有人传令到政事堂。
毕竟有位领袖教育的好，不打无准备的仗。
正在呈报新军军纪的百夫长闻言有些兴奋：“官家，咱到底什么时候打，将士们都等着那一天呢。”
赵由航扫了他一眼。
最近新军气氛与整岛格格不入，沉浸在一种求战必胜的气氛中。
毕竟火器在手，再加上殿前兵马司的新身份，还会读书识字的技能，一众难免有些飘了。
对此赵由航并未过多干涉，只是约束好了军纪，并坚持绕过枢密院亲自发响，以时时检查新军态势。
这种傲气若是在奔袭战役中，可能会中伏中计。
但防守反击下倒没什么，反而会激励人心，何况等真打上几场恶仗、见些血、再有傲气也就老实了。
“按元军此次动作来看，应当是计划秋收后出征，兵强马壮还不耽误农收。”
赵由航为其交底，并有些遗憾的补充道：
“可惜了，其若是六七月出征能刚好赶上台风，届时都不用我等动手自己就沉了。”
百夫长觉得自家“越王”有些异想天开了，不由得咧嘴一笑：
“官家说的这元朝人也忒傻了些，但凡他们问问过往商队，都知道夏秋多大风，不能出征。”
赵由航也跟着呵呵笑了起来，单从这点来看，那忽必烈确实也不怎么聪明。
“咔擦！”两人哄笑间，一道巨大的闪电劈了下来，剎那间将屋内照的宛如白昼。
紧随而来的是轰隆的雷鸣，劈中的地方听上去就在不远处。
两人皆为之收声，下意识的望向窗外。
吕宋雨季的这倒霉天气，房子被雷劈中走了火、或者吱扭吱扭的屋顶被卷上天都是常有的事。
哪怕贵如天子，周围哪失火了也得跟着跑。
殿内人等纷纷张望，恰好一道身影从殿外奔来，匆匆忙的想要汇报些什么。
百夫长哗啦一下就起了身，他已经做好护着官家跑出去的准备了。
但等那内侍走近，百夫长又讪讪的坐了回去，因为这内侍是挂着笑意来的。
“禀官家，看守来报，说是郭守敬做了件东西出来，看上去颇为神奇，是个宝贝。”
“哦？”赵由航和尹玉相视一眼，笑着道：“那朕可得去看看。”
说罢，赵由航便要出行，内侍连忙准备，给一行人穿戴好了雨具。
官架就此出宫，在路过灯火达旦的政事堂时，还吸引到了不少当值的各位相公。
“官家这是又要出去啊。”
“大雨磅礴不知是去忙什么。”
众人小声猜测着，反正今天是陈参知做大当值，人好说话他们也就松懈了些。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这位不勤政事的官家马蹄踏踏，来到了一片大院前。
这大院是春天新盖的，将身份不太一般的犯人全部迁了进去，并由刑部全权监管。
“咚咚咚。”
郭守敬的单间被叩响，开门人不认识官家但见过班直服，立马就躬身退了下去。
在屋内看书的郭守敬与明天纬也听到响声，后者快步走了出去，随后见到了一身斗笠的官家。
“官家……”
明天纬的话说了一半就被赵由航打断了：“不要向前了，你未着雨衣会被淋湿的。”
“听闻郭先生造了个不得了的东西出来，朕特来观赏，你刚好为朕带路吧。”
“哦……好，”明天纬连忙道，将官家一行人引至内屋，一支崭新的八分仪摆在众人面前。
明天纬热情的为官家介绍着其妙用，而官家也就这么默默听着。
在讲到镜子间相互成像时，赵由航还连连感叹这是什么折射。
郭守敬终于有些听不下去了，放下书籍打断道：
“陛下莫要忘了，这些皆为陛下教我之作，何故佯作不认识的样子？”
赵由航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我知先生已有心归附朝廷，可也不必强说、为我贴金啊。”
“须知君子从不夺人所爱……咳……”
“传朕君言，郭守敬为国有功，升为工部郎中接管全国水务。”
赵由航下令道，郭守敬摇了摇头：“某是不会去上任的。”
赵由航没有管他，转过头来指着八分仪道：“此物自今日起便以守敬仪相称，着令造船司大批制造。”
“至于朕方才听先生说略有困乏，暂时不想上任，无碍，此职便为先生虚位以待了。”
话落，周围人等都向郭守敬投去羡慕的目光。
而郭守敬对此只是叹息一声，在烛火的闪耀下，神情一再变换。
赵由航知道此人倔，越劝作用越反，在嘱托明天纬务必照顾好他后便撤出了院子。
明天纬点点头，在送走官家后默默的走了回来，为郭守敬续好热茶，随后翻到刚才那一页继续阅读。
纸张沙沙作响，仿佛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
郭守敬这才抬起头来，短暂的看了明天纬一眼。
小屋依旧岁月静好，唯一的变化就是少了一个八分仪。
“滴滴答答。”
雨点落在包裹八分仪的牛布之上，随后顺着四角滑到马背马蹄处。
此刻的它被一名班直背着，并来到了院落的另一侧。
这里关押着之前郭俊捉来的那个部落小将。
如今元朝即将来袭，赵由航决定启用他，给他一个名扬沙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