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伏牛山耕猎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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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祖传的二流子

这年头,在国营饭店吃饭需要先付钱和粮票的。

否则遇到顾客吃白食,那就要工作人员自掏腰包了。

等林汝成重新坐回座位,郭春明又小声道:“姐夫,你这发财了?”

“发啥财,就捉几只兔子卖掉……”林汝成随意应了一句,询问起对方在县城的情况。

两人闲聊十几分钟,总算开始上菜。

这年头,国营饭店主打一个实在。

油滋滋的腊肉,黏糊糊的粉条,再配上锅盔和锅出溜,吃起来别提多美气了。

锅出溜是丹水县的一种传统面食,做法简单。

往铁锅里添上大半锅水烧滚,锅边抹一圈油,再舀半瓢面糊倒一圈。然后,盖上锅拍继续烧火。

锅里的滚水翻腾上来后,把面糊淤下去……

再加些葱花芫荽,一碗香喷喷的锅出溜就做好了。

两人边吃边喝汤,脑门冒汗,裤腰带松了又松。

差不多吃好,林汝成才说起找小舅子的目的。

“姐夫,你要香精干啥?”郭春明不解的问。

他在食品厂上班,带点香精出来不算啥难事儿。

别说香精,就连糕点酱油也有工人偷偷往外拿。

那啥……不是有句顺口溜:“厂是妈、厂是家,缺啥朝妈要,没啥从家拿。”

工人以厂为家,从自己家拿东西再正常不过了。

你不拿,我不拿,厂长怎么拿?

“我听说这玩意儿蒸窝头时放点,吃起来格外香,所以想弄一瓶。”林汝成打着马虎眼开口。

香精是个好东西,关乎着自己的发财大计。

必须慎重。

虽然林汝成相信即使告诉小舅子,对方也不会往外传的。

但那话怎么说:事以什么成,语以什么败的。

做事情想成功,就要管住自己的嘴。

为了安全起见,不说为好。

就连后世,很多人也不清楚香精有着诸多神奇的功效。

这玩意儿不但钓鱼的时候好使,而且对很多动物同样有奇效,尤其是食草动物。林汝成前世偶然的一个机会,得到这么个秘方。

他相信,现在应该没有人知道。

倒是郭春明无语道:“姐夫,你要的也太多了,一瓶香精十几斤,能做几千斤糕点呢。这玩意儿可不便宜,看仓库的人不是傻子,能让我拿走吗?最多给你弄一小纸包。”

“行吧,”林汝成点点头。

他其实没打算要太多,是小舅子自己理解错了。

跟着,他问:“你等下能不能带出来?我下午还准备赶回去呢。要不,直接从从院墙里扔出来?”

“不用这么麻烦,我现在就找人要一点。蒸窝头时放点香精,吃起来的确香,不少工人都往家里拿的。”

等两人返回食品厂,郭春明直接去宿舍。

很快,他拿出一个四指高的透明玻璃药瓶,里边放满黄色粉末。

林汝成接过来打开橡皮塞,一股熟悉又独特的香味直冲鼻孔。

这味儿,对了。

告别小舅子,他又去县供销社开始大采购。

江米条看起来挺好的,价格也不贵,一斤6毛钱,加一斤粮票。

黑糖是个好东西,自己手头也有票,弄三斤。

这年头农村人大多营养不够,干重活容易头晕眼花,多喝点糖水有好处。

尤其自己媳妇刚生完孩子,更需要红糖补气血。

再弄点米花,半夜媳妇饿了可以用红糖水配米花。

……

等林汝成骑着自行车离开县城时,三十多块只剩下十五块。

到三姐家门口,正好见两个外甥都在推铁环。

有了昨天的水果糖做铺垫,两个小家伙都很热情,大喊着跑过来。

“舅舅,我舅来了!”

“豆豆,豆豆……”

大外甥郭兆军更抱住他的腿不放开。

“走,进屋,我给你们拿东西吃。”林汝成笑着拍了拍两个小家伙的脑袋。

江米条,糖果,一包黑糖,还有油馍……看着桌子上零零碎碎的吃食,两个外甥眼睛都花了,甚至有点难以置信。

“成子,你给他们拿那么多干啥……几个糖就行,剩下给爱芳爱菊她们拿回去……”林秀兰赶忙拦住两个儿子,开口道。

“放心吧,三姐,这就是给外甥们带的,竹筐里还多着呢。等下我去大姐那里,也给他们家孩子弄一些。”

林汝成说着,掀开竹筐上的蛇皮袋。

“那些野兔到底卖了多少钱?”见竹筐里的确还有不少东西,林秀兰忍不住好奇问。

“三十多块。”

林汝成说完又叮嘱一句,别往外传。

“这也太多了,抵得上工人一个月工资。等你姐夫忙完,也让他跟着你学逮兔子。”林秀兰惊呼一声,也动了心思。

毕竟这话弟弟早上说过的。

“行呀,”林汝成一口答应。

他没有久待,又聊几句后,拿了早上多留的那只野兔,骑着自行车往大姐家。

大姐林桂兰正在院里拾掇粮食,见到林汝成的第一句话,同样关心有没有吃饱。

“成子,来了……饿不饿,我烧水给你弄碗鸡蛋茶。”

“大姐,别忙了,”

林汝成看着面前的大姐,心里有点难受。

长兄如父,长姐如母。

大姐是个苦命人,一辈子没享过福。

家中姊妹几个,大姐干活最多。

从小到大,没闲过一天。

林汝成之所以成为二流子,一大半原因归结在他老子林恩礼头上。

林恩礼年轻时吃喝嫖赌抽,绝对称得上五毒俱全。

连李大女,也是他来赌赢的。

不过林恩礼运气不错,早早把家业全部败光,后来评上贫农,也成功避免很多风波。

大生产时,林恩礼依然是吊儿郎当的性子,干活偷奸耍滑,拿的工分还没有妇女高。

一直到死,都没戒掉吃喝赌抽。

从林汝成记事起,经常见他老子偷偷躲在屋里抽烟泡。

时间久了,连家里老鼠闻烟味都有瘾。

每次林恩礼抽的时候,老鼠都在房梁上伸着脑袋。

因为这个,林恩礼被批过,只是屡教不改。

临死时,他还让交代林汝成,说让拿个烟泡吸两口,不然死不瞑目。

他爹不正经干活,他娘去队里挣工分。

家里几个孩子,基本是大姐照看。

再后来老爹死了,大姐更担起家里的重担。

扛麦布袋,挖沟,犁地……每一项都不比男人差。

甚至林桂兰临出嫁前一天,还在给生产队里拉石头挣工分。

结婚后,大姐既要照顾自己的小家,还时不时顾着娘家。几年后,为了给林汝成盖新房,她更是扒掉自家院子。

最后,大姐干活时突发心脏病死掉。

累了一辈子。

林汝成心中一直很内疚。

所以他有了挣钱门路,才会第一个想到大姐家。

也算是为自己前世赎罪。

大姐家现在三个孩子,这会儿都出去玩了。

林汝成直接将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

林桂兰同样很惊讶,忙问这些都是从哪里来的。

林汝成把自己捉野兔卖钱的事情重新讲述了一遍,又询问起大姐夫。

不出意外,大姐夫现在也跟着村里去出义务工,修河堤呢。

“你让我姐夫明天请假,别去干活了。今天晚上,跟我去逮兔子……”林汝成说出自己的目的。

“不干活咋行,要扣钱的。”

“大不了用钱买,捉一只兔子都用不完。”

现在生产队派的义务工,如果不想做可以交钱抵,就是价格有点高,一天一块钱。

正常在队里干一天活,工分只有五六毛的。

所以人们明知道出义务工没啥好处,也不得不去做。

“那……先去一晚上吧。”林桂兰有些犹豫,也不愿意扫了弟弟的兴。

交代完正事儿,林汝成起身准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