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拉拢
被人控制起来的李继徽歇斯底里的喝骂质问着李彦鲁,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宛若吃人猛兽。若是此时将李继徽放开,只怕现在就能过去把李彦鲁吃了。
李彦鲁看着愤怒挣扎的李继徽,脸上没有任何担忧,反而一脸戏谑的嘲讽着李继徽:“我虽然是你的亲生儿子,但是在你的眼中,我永远都是一个废物,永远都比不上李彦康这个狗杂种。今天我就要告诉你,我不是废物,我是能掌控全局的人。如今,你是阶下之囚,而我却是胜者。父亲,你征战一生,可曾料想会有今天这个局面?!”
李继徽被李彦鲁这话气的悲愤交加,声音又大了几分,厉声喝骂:“李彦鲁,我待你不薄,你作为我的亲生儿子,竟然要弑父造反,你良心何在,良心何在?!”
“良心?良心值几个钱啊?我最敬重的父亲都要杀我了,现在谈什么良心?岂不是可笑!”李彦鲁讥讽道。
李继徽仍然止不住心中的怒火与气愤,厉声咆哮着:“杂碎,狗杂碎,只恨我当初没有将你杀了,李彦鲁,你个该死的畜生,该死的畜生!”
“请节帅称节度使!”李彦鲁猛然收起脸上的讥讽,脸色瞬间阴冷下来,“今日之事,是你之前做下的孽。莫要怪我心狠!”
说罢,李彦鲁看向李长安:“李将军,杀了他!”
李长安将这父子两人的对话尽数看在眼中,并未多说什么,对于他而言,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也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掺和进他们父子两人的争辩了。不过,对于李彦鲁的请求,李长安是不会答应的。
这李继徽可是一张好牌,又如何能杀呢?杀了李继徽,岂不是违背了起事之时的承诺?说不得还会被这李彦鲁寻到机会,将脏水泼到身上?留着李继徽,将其监禁起来,用于牵扯李彦鲁。若是那李彦鲁不听话了,便可以利用李继徽将其除掉。
还有这李彦康,自然也是不能杀的。
李继徽年岁已高,经此一事谁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而李彦康作为李继徽的养子,自然也是有继承静难军的法理的。留着他,也可以用于牵扯制衡李彦鲁。
改朝换代非一朝一夕所能办到,得细水长流。
目前只是刚刚拿下李继徽,并未彻底掌控邠州,乃至整个静难军。这静难军四城当中,仍有不少原来李继徽的旧部,或者是支持李继徽的一些士家大族,此时杀了李继徽,容易引来这些人的恐慌,乃至于反叛。
所以,目前是杀不得的。
等到彻底的掌控了静难军之后,再考虑此事也是不迟。
“还请使君回去歇息,此地有末将掌控,不会闹出乱子。”李长安直接无视了李彦鲁的话,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李彦鲁见李长安无动于衷,脸色阴晴不定,李继徽见李长安不听李彦鲁的,又开始咆哮:“哈哈哈,李彦鲁,你个蠢货,你真是一个蠢货。这李长安阴险狡诈,你与他混在一起,无异于与虎谋皮,你还真以为你是节度使?哈哈,你不过是一个傀儡!”
“你!休要胡言!”李彦鲁被李继徽这话气的不轻,指着李继徽大骂了两句,可也仅此而已了。
麾下的亲信早在昨天夜里就被李长安清洗了,现在的他不过是光杆司令,李长安明显不想杀了李继徽,他也毫无办法,只能冲着李继徽撒气。
“李成,送使君回去歇息!”李长安看向李成。
“遵令!”
李成应下李长安的命令,随即带着十个手下将李彦鲁包围:“使君,请吧!”
李彦鲁看着围过来的李成等人,脸色铁青,袖子一甩,只好跟着李成等人离开。
李彦鲁走后,此处仅剩李继徽、李彦康以及李长安手下的那些兵马。李长安来到李继徽面前,从身上摸出一份早已写好的“罪己令”,放在了李继徽的面前。
罪己令的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让李继徽承认自己做错了事,尤其是在这次出征夏州城时,由于他自己的一意孤行,让整个静难军军士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带来了难以弥补的过错。为弥补此事,所以甘愿自退,将节度使传于李彦鲁。
同时,借这个“罪己令”将这次政变的事情合理化,小事化,矛盾平缓化,让李继徽自己宣告退位,并且传位于李彦鲁。
政变不是目的,只是手段。想要政权平稳的过渡,大义的名分还是要有的,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做到师出有名,无论这个“名”是怎么来的,是好又是坏,总是要有的。
一是肯定此事的正确性和必要性,二是给手底下人以及整个静难军的百姓和民众一个交代。
李继徽看着面前的“罪己令”,脸色煞白且铁青,他很清楚一旦他在“罪己令”上签字画押且用印之后,这次战败这么大的屎盆子就扣在了他的身上。
此次出兵共计六万余人,回来的兵马不到两万人,损失一大半人。这次战败本就让整个静难军民怨沸腾,沸反盈天,这个过错盖上来,以后他想翻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彻底的断了退路。
李继徽混了这么多年,当然清楚这里面的问题,在草草的看完这上面的内容后,怒火中烧的呵斥:“李长安,想要我签字画押,你做梦,你休想。我告诉你,别以为静难军是那么好掌控的,整个静难军四州,认你的人可没那么多。”
“不错,整个静难军四州认我的人是不多,但是他们却认你的亲生儿子李彦鲁。至于你签不签,其实对我而言没有多大的影响。你的节度使印信如今就在节帅府中,只要将大印盖上去也是一样的,大不了找个善于模仿笔迹的人再将你的名字签上去,也是差不多的。签与不签,自由在你。若是你签的话,我可以留你一命,若是不签……”
说到此处,李长安声音冷了下来,让人取来笔墨放在了李继徽面前,随后看向赵虎:“我把这里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别出人命就行!”
说罢,李长安带着张猛等几个亲信头也不回的走了。在转身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凄惨的叫声。但李长安并未回头去看,仍然大步往前。
很快走出了宴会厅,可李长安并未离开节帅府,带着人去了李继徽的书房。
现在刚刚拿下把李继徽拿下来,千里之行只迈出了第一步,后面的事情还有很多。
这次政变拿下了李继徽,推李彦鲁上台并不代表事情已经结束。李继徽经营静难军数年之久,在此地根深蒂固,有着不小影响和很多支持者。在这个关键时刻,整个静难军四州保不准还有一些野心家或者心怀叵测之辈,如今得先搞清楚静难军四州的世家大族,以及各个势力,将这里面的条条框框梳理清楚,然后对症下药。
历史上几乎每一次的政变都代表着利益集团的改变以及上位,而在变动当中,有哪些人需要拉拢,哪些人需要清洗,要拉拢哪一派,打压哪一派,这都是要认真考量的,不能一拍脑门就动手。
还得要搞清楚静难军四州各个地方的基本情况,人口数量,税收情况,耕田情况,若是不把这些东西搞清楚,日后执政只会一团糟。
在计划当中,是要把静难军四州当做基本盘来经营的,这些事情可马虎不得。
没过多久,李长安便带着人来到了李继徽的书房当中,寻找有用的资料。可找了半天,除了一些往来的文书、信件等物之外,再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李继徽治理地方是一团糟,从来不会对地方上的事情过分关注,尤其是人口数量、耕地数量又或者是对读书人的管理。只是胡乱的为政,光顾着贪图享乐,以及打仗等事。
若是手中没了钱粮,解决办法就是将手中的兵撒出去,去乡野间抢,从来不顾百姓的死活。抢来的东西挥霍完了,那就接着再抢,从来不考虑可持续发展。
其实,五代十国的节度使大多数都是这个鸟样,李继徽如此、李茂贞如此、李克用如此,乃至于朱温也是如此。大多时候,爱民如子只是一句口号,可即便如此,仍有不少人连这个口号都不愿意喊。甚至还有如秦宗权之流,直接把民爱到肚子里去了。
武人当国,便是如此下场。只知杀戮军功,从来不知生产。
李长安虽然悍勇很能打,可也清楚要是按照五代十国的节度使的这种操作,哪怕打遍整个天下,也是做无用功。
治理,才是重中之重。
“将军,没有有用的东西,现在该怎么办?!”张猛将一副春宫图趁着李长安没有注意时,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随后说道。
李长安皱眉道:“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咱们先去其他地方看看!”
“好!”
说罢,李长安带着张猛等人往外走去。可不等他们走出多远,早已经离开的胡章却一脸阴沉,着急忙慌的从外面跑了过来,他来到李长安面前,低声道:“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李长安知道今天的鸿门宴是藏不住的,早晚都要传出去,所以对于胡章所说的事情并不感到意外。
胡章皱眉道:“城中乱了,消息走漏了,邠州城中的世家大族有趁乱前来节帅府外闹事的,也有一些带着家中仆人在街上为非作歹的,更有一些拖家带口准备逃出城去的。”
“都有谁?!”
“城南赵家,城北孙家,城西李家还有城东王家,这几家大多都与李继徽有着不小的关系,要么纳过小妾,要么认过义子。除了他们之外,甚至有一些耕读之家的读书人,这些人最是慌乱,现在已经堵到了城门口要求出城。”
“这样,将节帅府外的空地腾出来,把这些人都给我请过来。同时,将城中那些有头有面的人,都给我请到节帅府前厅当中。”
“你要杀了他们?!”胡章眉头一皱,连忙询问。
这年头的“下克上”,几乎每一次政变都是杀的人心惶惶,血流成河,不死上几千上万人,都不好意思说是政变,他担心李长安也会如此。
李长安摇头道:“我非残忍嗜杀之人,非迫不得已,不会出兵镇杀的。”
“好,我信你,我这就去!”胡章长出一口气,又急匆匆的离去。
“随我出城,调大军入城!”胡章走后,李长安又看向身后的张猛。
“将军,您是要动手?!”张猛脸上有些跃跃欲试的光。
对于他这种军将而言,邠州城可是富裕的很,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若是抢上一番,只怕得财不少啊。现在听到李长安让胡章将那些闹事的聚集起来,又调兵入城,还以为要屠城劫掠。
李长安看出了他的心思,道:“此番调兵入城,是为维持秩序。你的功劳,我自不会忘记,待此事了却之后,该封赏的封赏,该升官的升官,但只有一条,不准为非作歹,不准兴风作浪,不准劫掠杀人,否则,我决不轻饶。”
张猛被李长安这话吓得脸色煞白,连说不敢。
“不敢就好!”李长安点了点头,目光又来到身后的随从身上,“你们也是一样,若是被我发现此事,定斩不饶!”
“遵令!”
“好,现在随我出城,引兵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