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白跑一趟
纪纲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尤其什么？说话说全。”
“尤其是皇太孙走访王宫贵胄，请大家签名，准备联名庆贺，事情传的人尽皆知，百姓们更加感觉胜利在即，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的。”
朱棣听的皱了一下眉头。
“王宫贵胄集体联名？过了过了，太浮夸，不好。”
纪纲想了想，又作了补充：“皇太孙还从大家那里集资了近万两黄金，说是回头要以皇上的名义抚恤那些战死将士的家眷。”
朱棣一阵愕然。
老实说，这事情听着有点怪异，就是抢了他这个皇帝风头的意思。
再说的严重点，就是僭越啊。
这皇太孙，手伸得有点长。
抚恤将士家眷这种事，往年都不可能让大臣们集资，更何况自打有朱瞻壑做买卖，国库里的钱至今还有不少富裕，根本不需要集资。
这显得朝廷很穷，传出去天下人会怎么想？
“皇上，要提醒一下皇太孙，让他收敛一些吗？”
纪纲问的小心翼翼，却依旧引来了朱棣不满的眼神。
“收敛？这是他头一次办差，又不是多大的事，管那么多作甚？由他去吧，有点想法总归是好的。”
朱棣当然也有自己的考量。
朱瞻壑是皇太孙，未来是要接管大明的。
做这么点事就打击他，万一以后唯唯诺诺，和他爹朱高炽一样，那可咋整？
不过作为皇帝，朱棣总感觉朱瞻基这事情办的有点怪。
在妃子那里舒坦过后，朱棣终于想通了。
“这小子，九成九是奔着瞻壑去的！瞻壑说此战必败，全军覆没，这么多皇亲国戚都签了名，最后瞻壑不是很难办？签了就是推翻自己的说法，不签的话，又和满朝文武站在了对立面。”
想到这里，朱棣有些想笑。
“小孩子打闹，倒也有趣。不知道瞻壑要怎么应付？丘福接连取胜，鞑靼丞相都被抓了，朝廷准备庆功，百姓喜气洋洋，他的小日子不好过啊。”
朱棣自然不想看到大军落败，而且，一旦大获全胜，朱瞻壑背后那白胡子老头也就失去了神秘，自己也能放心不少。
毕竟一个看不见、找不到，却偏偏料事如神的家伙，总归是自己的一种威胁。
……
隔天傍晚，朱瞻基带着一套横幅，就进了汉王府。
“皇太孙到！”
太监喊了一嗓子，朱瞻壑带府上的人出来见了礼。
汉王府的眼线也不是吃干饭的，昨天朱瞻基搞这些时候，他已经得了消息。
虽然估摸着这货最终要来坑自己一把，但没想到，他还真敢来。
抬头时，正好迎上了朱瞻基玩味的眼神，朱瞻壑不禁笑了。
“兄长遇到什么喜事这么高兴？不如说给我听听？”
朱瞻基见他笑，心里就不舒坦。
不过想想马上就能让朱瞻壑出糗，心里又泛起一抹窃喜。
“没什么喜事，只是看皇太孙这么辛苦为朝廷奔走，感觉咱大明将来肯定会蒸蒸日上。”
朱瞻基顿时忍不住呲牙笑了：“难得兄长能这么想。今日时候不早，顾不上和兄长絮叨，只能先把手头的要紧事办了。”
说着，朱瞻基把手上的横幅扬了扬。
“兄长应该知道这两天我在干什么，也知道我的来意，却不知兄长有没有做好准备？”
这家伙，还真是几不可逆啊。
朱瞻壑故作茫然：“什么？请皇太孙恕罪，我两耳不闻窗外事，着实不知道这两天外面发生了什么，皇太孙又在干什么，还请明示。”
朱瞻基自然不信，但朱瞻壑这么故作不知，在他看来，反而是一种心虚的表现，脸上的笑容便愈发明显。
“是这么回事……淇国公带兵出塞，一路接连取胜，最近甚至活捉了鞑靼的丞相！朝野上下都说淇国公月内就会得胜还朝，皇爷爷也已经安排各部准备庆祝。我虽然没个正经差事，但也想出一份力。这不，这两天我请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在这上面联名，以此庆贺大军获胜。如今，就差兄长你了。”
“喔？原来这样，皇太孙真是皇爷爷的好帮手啊！不过，现在就准备庆功，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朱瞻壑故意这么说，朱瞻基果然更加得意忘形：“兄长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兄长觉得淇国公会败？”
朱瞻壑摆摆手：“我可没这么说。不过，我这个人一向务实，像这种事，不到最后我是万万不会说漂亮话的。至于这签名，我只能对皇太孙说抱歉了。”
朱瞻基闻言大喜！
“兄长的意思，是不愿签名？”
朱瞻壑点头：“正是。”
“看来，兄长真的认为淇国公不能取胜。”
朱瞻基声音很大，但朱瞻壑再度摇头：“这是皇太孙说的，我可没说。我再说一遍，我不签字，只是因为我做人做事的原则，看不到确切的结果，我不会胡乱下结论，更不会提前签名庆祝。”
朱瞻基哂然，不乱下结论，那你之前为什么说淇国公全军覆没？
不过朱棣之前已经警告过，不准再提这事，朱瞻基倒也没敢挑明。
眼看朱瞻壑机警，说话不肯落下把柄，朱瞻基只能作罢。
但朱瞻壑不签字，这还是让朱瞻基心中窃喜。
“兄长不签字啊？我还有一事，我找大家筹钱，准备以皇爷爷的名义，抚恤那些战亡将士的家眷，不知兄长愿意出多少？”
朱瞻壑直接摇头：“抚恤阵亡将士遗孀，这是兵部的事情，我不敢插手。至于钱的问题，我赚的钱至少一半进了国库，如今朝廷不差钱，最起码不却抚恤那点钱，这事，我也不掺和。”
“兄长，这是两码事。你上缴国库的钱，那是应该给的。这次另算，是良心，是态度！那些死去的将士，那都是为了咱朱家的江山，咱们应该拿出点诚意来。”
朱瞻壑面色一肃然：“天下不是朱家的，是皇爷爷的，皇太孙这么做，是不是有点收买人心的味道？听我一句劝，皇太孙，收手吧！”
朱瞻基顿时一阵抽气！
收买人心？
这么敏感的话你怎么敢说的？这是害我啊！
担心朱瞻壑拿这个做文章，朱瞻基再也不敢继续算计，急匆匆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