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离开

诺维特站在炼金室的中央，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奇异草药和矿石，它们在昏黄的灯光下投下诡异的影子，他的心跳逐渐平缓。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沉思。那声音沉稳而有力，仿佛能穿透炼金室的厚重石门。紧接着，管家莱姆斯的声音传来：

“少爷，老爷有请。”

诺维特一愣，父亲找我？

“好的，我马上来。”他应声回道，随即收拾好器械，朝着橡木大门走去。

然而就在他的目光触及橡木大门的一瞬间，他忽的感到一阵眩晕，随即脑海里浮现出一副模糊的画面：

他看到自己站在一座辉煌的宫殿面前，似乎是在准备朝见谁。

转瞬即逝，画面随之破碎。诺维特摇了摇头，暂时没放在心上，跟着管家莱姆斯来到了书房门口前，管家莱姆斯点头停步，诺维特推开橡木大门走了进去。

书房里，哈罗德伯爵正拿着一本钉装书籍仔细观看，桌上摆着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摩根红茶。

看见诺维特推开大门走了进来，哈罗德放下了正在阅读的书籍，面带微笑地对诺维特说道：

“来，孩子，坐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柔软沙发。

诺维特走进书房，他的脚步在厚厚的地毯上几乎无声。书房内的装饰典雅而庄重，书架上摆满了历代家族成员的著作和收藏，每一件都是家族历史的见证。墙上挂着几幅家族先祖的肖像，他们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时空，注视着每一位进入书房的后辈。

不同于诺维特的私人书房，这间书房是艾萨克斯家族每一位继承人才有资格进来的书房，诺维特进来的次数也寥寥无几。

诺维特坐在书房的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表现出对父亲的尊重。

书房内的气氛庄重而静谧，只有壁炉中偶尔传来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他的目光落在父亲哈罗德伯爵的脸上，试图从那深邃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信息。

“父亲，您找我有什么事吗？”诺维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恭敬，但更多的是好奇。他的父亲很少会在这样的场合召唤他，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安。

哈罗德看向诺维特，脸上的表情少见的严肃。

“诺维特，我的孩子，我有一个重要的决定要告诉你。”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

“我打算送你去因蒂斯的首都特里尔，那里是工业革命的起源之地，也是思想和技术最为先进的城市。你需要去那里学习，吸收那里的先进思想和技术。”哈罗德的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

去特里尔？诺维特眉头紧皱，内心满是不解。

父亲的意思是送我去特里尔学习先进的思想和技术，日后回到鲁恩可以拥有更多的发展空间？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稍作思索，他就点头回道：

“好的父亲。”

闻言，哈罗德欣慰的点了点头，“去往特里尔的船票我已经吩咐莱姆斯去购买，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就启程去特里尔。”

诺维特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向书房的门。

当他的手触碰到门把手时，哈罗德的声音再次响起。

“记住我和你说过的话，诺维特，无论何时，不要忘记。”

诺维特忽的有些明白了，父亲……这是在让自己赶快离开这里吗？

诺维特转过头，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不会忘记的，父亲。”他推开门，转身走进了走廊。

……

夜晚，诺维特的房间内。

夜幕低垂，绯红的月光如同神秘的面纱，透过诺维特房间的薄纱窗帘，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房间内，装饰着精致花纹的家具在月光的映衬下，仿佛被赋予了生命，静静地诉说着过往的故事。

诺维特躺在沙发上，身体深陷在柔软的天鹅绒中，但他的思绪却如同被风吹乱的湖面，无法平静。

诺维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沙发的边缘，他的目光在房间内漫无目的地游移，最终定格在窗外那轮血红色的月亮上。月光洒在他的脸庞，映照出他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的不安与迷茫。

“你好像很纠结。”一旁，三花娘娘慵懒地趴在沙发上，她的眼睛半眯着，尾巴轻轻晃动。

诺维特转过头，看向三花娘娘，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是啊，我确实很纠结。”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的家族，虽然在表面上风光无限，但在这复杂的政治漩涡中，也不过是一枚棋子。他的父亲，哈罗德伯爵，作为家族的掌舵人，不可能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他知道自己必须得听从父亲的安排，离开贝克兰德，离开这一场风暴的中心，前往特里尔。

只是他忽的有些迷茫了，离开了贝克兰德，脱离了艾萨克斯家族，自己去到特里尔之后，又该做些什么呢？

自己本就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离开了艾萨克斯，他仅有的那么一点点归属感也快要随之消失了。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的目的就很简单，探究自己身上的特殊，以及寻找那几乎不可能存在的，那么一点点回家的希望。

为此他踏上了序列之路。

或许是受到原身记忆片段的影响，也或许是受到周围亲人真挚情感的影响，他对这个家族渐渐的产生了一点归属感。

所以他才会在明知道贵族被捕案隐藏有很大秘密的情况下仍旧去追查，凭借着自己脑海里的知识和这一份特殊的源质，他有信心能够在自己家族真正受到影响前，查明真相，做出规避。

可真当自己查出一部分真相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有多么的自大。

几天几月几年的积累怎么去对抗王室千年万年的底蕴？

哪怕身上有着一份特殊的源质，自己还是太过弱小。

在这里，自己不是时代的主角。

诺维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让夜风直接吹拂在脸上。冷风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一些，但也让他的脸颊感到刺痛。他闭上眼睛，感受着风中的寒意，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旁的三花娘娘不在说话，只是尾巴轻轻晃动。

……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诺维特在管家莱姆斯的护送下，来到了港口。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海鸥的叫声在耳边回荡。一艘巨大的帆船停靠在码头，桅杆上的帆布在风中猎猎作响。

莱姆斯的眼神总是那么平静，仿佛没有什么能让他动摇。

他帮助诺维特将行李搬到了帆船上，然后递给他一封信。

“这是你父亲让我交给你的，他说等你上了帆船之后再打开。”

诺维特从管家莱姆斯手中接过信件，什么话都没有说，管家莱姆斯也是如此，只是默默的将行李搬上船舱，然后看着诺维特走上帆船，目送这位艾萨克斯家族的年轻继承人乘船离开这个王国。

帆船在海风的推动下缓缓驶离港口，诺维特站在甲板上，望着越来越远的陆地。海鸥在空中盘旋，它们的叫声在海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转身走进一等仓内，关上大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房间内装饰豪华，三花猫娘娘从房间的一个窗户里翻了进来，三色尾巴轻轻晃动，乌鸦黯黯则站在帆船的桅杆上，周围还有几只海鸥作伴。

诺维特拿起了被管家莱姆斯放在房间角落的两个箱子，依次打开。

他惊愕地发现里面装满了来自因蒂斯的通用货币费尔金，足足有二十万费尔金。这些金钱足够他在因蒂斯的首都特里尔买下一栋足够奢华的别墅，过上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

诺维特默默看着整箱的钞票，随即关上箱子，找了个地方坐下。他拿出了父亲让管家莱姆斯交给自己的信件，打开信件，看向了里面的内容。

“亲爱的诺维特，当你看到这封信件时，你已经遵从我的意见，登上了前往特里尔的帆船，想必大海上的风景肯定十分漂亮吧？”信件的开头充满了父亲对儿子的温柔与关怀。

“诺维特，我知道这个时候的你一定十分疑惑，疑惑我为什么突然送你去特里尔，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关于家族的任何事务，也没有让你参与过有关于艾萨克斯家族的任何正式场合，但请你相信父亲，这都是为了你好。”

“鲁恩王国并不想你想的那样平静，因蒂斯的突然崛起给了王国很大的压力，王国没有能够和因蒂斯相碰撞的军事实力，王室的激进派将王国的堕落归咎在了一部分贵族上，这些贵族将会得到清算，所谓的信仰邪教，也是只莫须有的罪责。”

“艾萨克斯家族虽然家大业大，但也深陷于泥潭之中不得自拔，所以我最终才会决定让你离开，去到一个王室所碰不到的地方。”

“哪怕艾萨克斯家族最终倒台，只要有你在，艾萨克斯家族未必不能重现昔日的荣光。”

“若只是虚惊一场，此行就当作是去特里尔学习新的知识与思想，毕竟罗塞尔执行官的确是人类百年难出的天才。”

“记住我说的话，孩子。”

“爱你的父亲。”

……

呜！

汽笛的声音回荡在站台的每一个角落，巨大如同怪物一般的蒸汽列车拖拽着二三十个巨大的车厢，缓缓停靠在站台。

身穿黑色燕尾服，头戴半高丝绸礼帽的诺维特提着与他身型不太相称的两个夸张皮箱，步履稳健的踏上了因蒂斯共和国首都特里尔的地面。

这座位于莱恩河与塞伦佐河夹道中的城市拥有超过三百万的城市人口，是北大陆目前人口最多的城市。

诺维特极目望去，只见到处都是淡淡的黄色雾气，可见度极差，站台上悬挂着的一盏盏煤气灯早已点亮，驱散着阴沉与昏暗。

“这才晚上六点半吧？怎么感觉就跟已经晚上八九点了一样？”诺维特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跟在诺维特身后的三花猫娘娘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看得出来，这座城市的空气环境并不怎样。

从帆船上下来之后，他便坐上了这座前往因蒂斯共和国首都特里尔的蒸汽列车。在经过了长达七个小时的久坐之后，他总算是来到了这座被誉为工业革命起源地的城市。

他掏出怀里的金色怀表，看了眼时间。

“六点三十二分，还算早，得赶紧找个住处。”

时近十一月，因蒂斯的天气已经转冷，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忙走出站台，进入了一间咖啡馆内。

呼……

咖啡馆内的温暖气息暂时驱逐了他身上的寒冷，他要了一杯热水，同时点了一份精致的晚餐，这花费了他整整一里克。

一边享受着精致的晚餐，诺维特一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地图和报纸，开始思索起今晚的住处。

特里尔城内一共有二十二个城区，除去几个工业区，码头区，还有贫民大量聚集的13区，老实人市场区以外，诺维特可以选择的城区其实并不多。

首先是5区，又叫做纪念堂区，大学区，位于市场区北面，塞伦佐河南岸，拥有特里尔高等师范学院，特里尔高等矿业学院，因蒂斯美术学院等大学。

其次是16区，暂时没有别的称呼，位于塞伦佐河北岸，属于小镇类型，拥有大片的郊区，是很好的葡萄酒产地之一，产出的夏约酒在世界的知名程度仅次于奥尔米尔红葡萄酒。

这两个地区的人流量都很大，治安也相对较好，诺维特在稍作思索一番之后，选择了租金比较便宜的16区。

不仅仅是因为16区的租金更加便宜，更是因为16区靠近8区。

而8区又叫做林荫大道区，位于塞伦佐河北岸，是整个因蒂斯共和国的心脏，执政官办公室，皇宫都在这里。

既然来到了因蒂斯的首都特里尔，那么自然就要找机会和罗塞尔搭上线。

“如果今天没能顺利租到房屋，就先找家小旅馆暂时住下……”诺维特合拢手中的事物，提上皮箱，带上三花娘娘，按照手中地图的指示，朝着一个站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