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想去匦使院观政
“这.......”
李重润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心中无比的沉重。
“孤知道了！”
片刻之后，李重润的连忙满是颓废之色，他低下头，口中呢喃着。
“贤弟，你说得对，在圣皇陛下眼中，所有人都是她手中的棋子罢了。
你所说的事情，虽然匪夷所思，但我相信是对的。”
听到李重润沮丧的絮絮叨叨，李金科却站在他的面前一言不发。
他今天之所以跟李重润说这些话，要达到的目的有两件。
第一，就是看李重润是否能够相信自己，若是他执迷不悟，仍然做着自己身为储君的美梦，那李金科也不会再与他有任何的交集，只能隐姓埋名的藏匿起来。
毕竟他今天所说的这些事情不仅惊世骇俗，而且也十分的大逆不道。
如果李重润不信他的话，很有可能向武则天去出首他，那李金科接下来要面对的局面就会很严重。
第二，如今李重润已经相信了自己，李金科还要看看对方是否有勇气与武则天对抗。
如果他听信了李金科的分析之后，依然无法升起勇气与武则天博弈，反而摆出一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的状态，李金科也会放弃对李重润的帮助。
“贤弟，”李重润踟蹰不决了许久，忽然他抬起眼看向李金科，双目之中迸射出坚毅的目光，“孤不想就这样憋屈的死去，还请贤弟救我。”
“好，”李金科欣喜的点了点头，只要李重润愿意不屈不挠，他便有了信心。
“邵王殿下，”李金科思索了一下对李重润说道：“既然你不甘于随波逐流，有决心逆水行舟，学生便为你谋划一番。
但在这之前，学生还是需要有一个身份的。”
“这个简单，”李重润听到李金科的话，大喜过望道：“孤明日便去奏明圣皇陛下与太子殿下，举荐你为孤的谘议参军，你看这样可否？”
李金科摇了摇头，邵王府的谘议参军一职，虽然可以打着李重润的旗号在长安横行无忌，但毕竟没什么实权。
而如今对李金科来说，最重要的是要培植自己的力量，因此李重润的提议他并不感兴趣。
“殿下，”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李金科这才对李重润说：“你可知道，若想要在波诡云谲的长安站稳脚跟，最重要的是什么？”
李重润一心想让李金科跟在自己的身边，因此他心心念念的想给对方一个谘议参军的职位。
之前摄于武则天的淫威，他一度有过犹豫，但如今下定决心不再任人宰割之后，他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让李金担任这个职务，常伴自己左右为他出谋划策。
李重润没想到李金科会拒绝自己的提议，反而问了那样的一个问题。
思索了一下，李重润这才说道：“要在长安站稳脚跟，孤以为至少要有三个条件。
首先是圣皇陛下的信任，其次是手中握有一支军队，第三则是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的拥戴。”
李金科听完李重润的分析，笑着摇头道：“殿下，你我都知道，这三条任何一条都是千难万难的。
首先，圣皇陛下是不可能信任任何人的。
其次，想要在圣皇陛下眼皮子底下掌握一支军队，那简直就是与虎谋皮。
至于满朝文武的拥戴嘛.......”
李金科冷笑了一下，“在圣皇陛下有心分化挑拨的情况下，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少武氏一族和他们的附庸，就绝对不会拥戴殿下。”
“这......”
李金科的话再次让李重润哑口无言，他知道对方说的都是对的，而且李重润对于李金科小小年纪，也并未入朝为官却对局势看得如此清楚深感惊讶。
不过，他越是惊讶，便越发觉得李金科的才智出众，希望能够得到对方的帮助。
李金科看到李重润面露尴尬之色，知道自己也不好让对方太过难堪，连忙说道：“邵王殿下，您身处朝堂，位高权重，有时候会那些龌龊之事自然是没有经历。
其实，这朝堂之上的争斗，与战场无异。
想必殿下也知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因此，想要在长安立足，在朝堂之上坚若磐石，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消息灵通，能够知道各方的心思与举动。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提前布置应对之策，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没错，没错！”
李重润听到李金科的话顿时如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
“孤与孤的太子父亲，其实在这朝中并无根基，也没有耳目，这才是我们一家如此被动的原因。”
李金科当然知道李显、李重润一家在长安没有根基，更不可能撒下什么耳目。
十六年前李显第一次登基为帝，继位仅五十五天，便被武则天罢黜之后贬谪到了房州（今湖北房县）。
在李显被罢黜后不久，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徐勣的孙子徐敬业、骆宾王等人便在扬州起兵意图匡扶唐室。
为了避免有人打着李重润的旗号叛乱，武则天将年仅三岁的他囚禁在了掖庭。
因为自己的大哥李弘和二哥李贤都是被武则天害死的，在房州的这十几年中，担心自己重蹈覆辙的李显一直战战兢兢，哪里还敢培植自己的势力和耳目？
“所以，”李金科对李重润说：“学生想要殿下向圣皇陛下举荐进入匦使院观政。”
“匦使院？”李重润满脸狐疑的看着李金科，“你怎么想进这个衙门？”
所谓的观政就是在衙门中实习，李金科如今在国子监内已经是率性堂的学生，此时的他已经有了观政的资格。
李重润之所以对李金科的话不解，就在于匦使院这个机构如今已经是名存实亡。
匦使院是武则天在垂拱元年在中书省下面所设置的一个机构，那时的武则天还是高宗李治的皇后。
匦使院的匦是一种四方形的盒子，这种盒子一共有四个，分别是青、红、黑、白四种颜色。
这个匦每天清晨被摆在官署之外，晚上收回，任何一个人，只要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或者想要举报罪恶，甚至于伸冤辩解、进献赋颂都可以投入不同颜色的盒子当中。
当年的酷吏周兴、来俊臣都曾做过匦使院的院正，到了这二人倒台之后，匦使院便日渐没落了。
如今的匦使院，只是由凤台舍人张说担任院正，而张说不愿意构陷大臣，匦使院早已没有了周兴、来俊臣做院正时期那种让百官闻风丧胆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