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摩瑞甘
出了阿斯加德，跨越维格里德平原。
跟随着战场尸体以及葱郁树木的指引，休伊特轻易抵达了熟悉的彩虹桥。
原先丝滑如飘带的彩虹桥，此时缠绕烈焰，坚硬如铁。
彩虹桥的起点处，两位神明正在战斗。
休伊特握着胜利之剑，藏身云海观察。
那是一男一女。
男人身材魁梧，蓄着一把火红胡子，着装面容都有些邋遢。
他手中的战锤携带雷霆，每每砸得大地颤动。
结合样貌与武器，不难判断男人是雷神托尔。
雷神的战斗力如此夸张，可对面的女人竟然勉强能与其打成平手。
只见女人穿火红战袍，手持两柄长枪。
她的身形灵动飘忽，不时化作幻影闪避，亦或者化为乌鸦飞翔，总能险之又险得避过攻击。
此外，她还不时化身巨蟒、野猪、公牛、秃鹰发动反击。
托尔的战斗风格被完全克制。
他打不着女人，又避不开攻击，此消彼长，逐渐失去耐心。
又一记重锤被躲过，他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破口大骂：“摩瑞甘！有本事正面对决！躲来躲去算什么！？”
“战争女王”摩莉甘（Morrigan）。
达纳领袖达格达的妻子，司掌战争、破坏、死亡的女神，喜爱化为乌鸦盘旋于硝烟弥漫的战场，恐吓战士或宣告死亡降临。
“呵呵。”
乌鸦落在彩虹桥头，摩瑞甘现出真容。
她优雅翘腿坐于桥头，用尖锐矛尖拨开脸颊长发。
火红长矛的光芒映在脸庞上，为苍白脸颊添了几分病态红润。
喘息片刻，她抬手抚胸，娇笑道：“当然是怕你弄疼我，雷神托尔。我一直好奇，你对妻子西芙，也是这般粗鲁吗？”
“怕疼就去死！”
托尔大吼一声，再次掷出神锤。
轰隆！
雷霆劈落！
彩虹桥身剧烈颤动，坚实桥头赫然被击出坑洞。
“无趣的莽夫。”
大坑边缘的幻影凝实。
摩瑞甘翻了个白眼，伸脚踩在坑洞上，似乎在比对坑洞的大小。
她的面色闪过凝重，语气冷漠：“我的确打不过你，但只要拖住你就够了。”
“哼！哪怕弗雷只有鹿角，也不会输给卢赫！”
“那可不一定。”
摩瑞甘见托尔停止攻击，嘴角上扬，语气暧昧：“终于舍得让我休息了吗？与你战斗好辛苦，虽然早就累了，但还是想陪着你。”
“去死！”
托尔掷出神锤。
而摩瑞甘咬着牙，幻化幻影避开。
神锤击空飞回托尔的手中，才入手，又被掷出。
如此反复多次。
摩瑞甘接连闪烁，顾不上说话。
闪避的消耗极大，远远超过托尔投掷神锤。
接连闪避过后，摩瑞甘显出身形，已然累得单膝跪地，抿着红唇喘息，她的眸子死死盯着托尔，盯着托尔手中的妙尔尼尔。
可惜托尔并不给她喘息的时间。
妙尔尼尔再次砸出。
只这一招，偏偏最让人头疼。
摩瑞甘低声骂了一句，直至神锤砸至面前才堪堪化为幻影。
这次闪避的时间格外久。
摩瑞甘许久未现身。
休伊特心中疑惑，正四下寻找，忽地听到身后的声音。
声音娇媚，夹杂着虚弱的喘息：“帮帮我，好吗？”
休伊特寒毛倒竖。
听得第一个字，他已然绷紧了腿部肌肉，欲向一侧跃出。
然而，屁股骤然传来巨大力量。
他被一脚踢飞，划出一条完美弧线，撞向妙尔尼尔。
只见妙尔尼尔的锤头环伺着如蛇粗细的雷霆，跃动电弧带着闷雷滚动的声势。
半空中，休伊特盯着锤子，目光沉静。
他唤醒体内神格，将神力灌入胜利之剑，随即锁定锤头为目标。
日轮光华爆发，胜利之剑化作流光飞出。
叮！
金石相击，神器颤动。
胜利之剑以极快速度倒飞，而妙尔尼尔却只是微滞。
不过，已经足够了。
休伊特于空中强行缩身，埋低脑袋。
妙尔尼尔自头顶飞过。
他滚身落地，张手握住飞回的金光。
“啊！”
听得一声惨叫，休伊特扭过头。
只见摩瑞甘的肩头凹陷，伤口处的肌肤焦黑一片。
左臂断裂，无力垂落，右臂则持着折断的矛柄，按在肩头。
她正以怨毒目光盯着休伊特。
“干得漂亮！”
托尔大吼夸赞，迈着大步冲向摩瑞甘。
他狂奔时伸出粗壮手臂，大喊一声：“妙尔尼尔！”
轰隆！
雷霆乍响！
电弧游曳流窜，被托尔握在手中。
噼里啪啦的响动之中，脚底云海爆散，雷神一跃冲天。
他扑在半空，肩头手臂肌肉夸张隆起，右臂高举过顶。
神锤遥指乌黑穹顶，牵扯出万千粗重雷霆。
托尔大喝一声，右臂抡圆下砸。
雷霆骤然被扯断，顿时涌动汇聚，爆发出夺目亮光。
神锤挟雷霆之威，如闪电一般，赫然贯入云海。
轰隆隆！
以神锤为中心，云气被轰散，露出乌黑沉重的云层。
神锤落在摩瑞甘身前，并未砸中。
但剑刺中了。
胜利之剑从不落空。
更何况是刺向背后，刺向精疲力竭的摩瑞甘。
摩瑞甘抬手握住剑锋。
利剑自后背贯穿胸膛，穿透了胸前的战甲。
鲜血涌出，顺着手臂流入小臂战甲，最终浸湿肘部软甲，缓缓滴落。
随着血液流逝，她的生命走向尽头。
摩瑞甘的目光越过托尔，投向休伊特。
眼眸不带任何情绪，似乎还隐隐带着笑意与歉意。
古怪目光一晃而过，飘向更远处。
休伊特察觉到对方并不是在看自己，于是也回头望向彩虹桥。
彩虹桥的尽头。
天边的云被染成金黄与火红，如镜子一般，倒映出火焰中的达纳神国。
代表神国的金光正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越发炽烈的火焰。
霞光如海浪般呼啸，火焰蔓延至半片天际。
一轮高悬的太阳碎了。
红光投在脸上，传出熟悉的气息波动，休伊特心有所感。
“卢赫败了，摩瑞甘。”
听得托尔的声音，他扭过头。
却见摩瑞甘已然跪倒在地，虔诚地望着天际。
胸口的剑散了。
她的双手垂落，面庞、额头都挂着跃动的红光。
那红光似乎点燃了睫毛，在眼眶中升起两簇跃动的火，她的眼瞳炽热，情绪激动：“达纳没有败，达纳不会败……”
声音倔强，像是底气不足的宣誓。
摩瑞甘缓缓垂下头，歪身倒在地上。
她像一朵凋零于乌黑云层的红花，慢慢被洁白云雾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