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天上降魔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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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凭啥你小子就装上了

溶洞烟尘渐散,场中上官秋衣袍鼓动。

他望着张日月消失的石缝,喉间滚动的杀意被杨晴雨死死拽住衣袖而作罢。

上官秋铁指虎上流淌着鲜血,微弱火光溅在杨晴雨苍白的脸上,映出她剧烈颤抖的睫毛。

“师妹认得那人?”归心海捂着肋间深可见骨的刀伤,五指缝里渗出掺着腥臭的血,“那人可是有什么特殊来历......”

“他...所用武学与我一位故友如出一辙。”杨晴雨美眸闪烁,“若真是那人......”

“嗯哼!”归心海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上官秋与杨晴雨这才发现,他后背插着三枚蛇形透骨钉,伤口流出的血液腥臭发黑。

“七步倒蟒毒!”上官秋铁指虎铿然作响,迸射的火星中显出阴沉的脸色,“心海,护住心脉,切记不可再运功!”

“师叔!”杨晴雨焦急开口,毒蛇帮众人正呈合围之势逼近。

她拉着归心海躲到上官秋身后,掏出解毒丹给其服下。

“我道是谁,原来是几个丧家之犬!”紫烟郎君烟杆轻挑,整个人化作一道紫影袭向上官秋咽喉,“不如把命留下当利息!”

上官秋怒目圆睁,白发腾空,铁指虎带着残存的火星,一拳将袭来的紫烟郎君击退。

那火云炼铁手的余威,竟将紫烟郎君衣袖凌空焚成焦炭,爆开的气浪更是将他拍向毒蛇帮方向。

“走!”上官秋铁铸般的五指抓碎身后石壁,露出条幽深密道。

杨晴雨搀着归心海跌入暗道的瞬间,紫烟郎君的蛇鳞镖已钉在她方才立足之处,镖尾缠着的赤练蛇毒在青石上滋滋作响。

“都给老子追!”紫烟郎君一脚踩碎脚下头颅,蛇形烟嘴还在汩汩冒着毒血。

“传蛇鳞令。”他阴鸷的目光扫过溶洞,“那小贼的武学路数刚猛,就算是翻遍方圆百里,也要给我将人找出来!”

“至于这几个丧家之犬......”他望着上官秋破开的密道冷笑,“传信给总舵,就说铁心和上官秋现身同治县地界。”

这时,溶洞顶一块钟乳石轰然坠落,将拍卖台连同五毒教那人的哭丧面具一同砸碎。

戴着饕餮面具的拍卖师立在最高处上,手中青铜匕首正往下滴着粘稠的黑血。

他脚下躺着已经毙命的五毒教那位黑榜高手。

“好一个紫烟郎君......”拍卖师忽然轻笑,声音穿透黑暗刺入紫烟郎君耳中,“你毒蛇帮好大的胆子,竟敢劫黑市!”

紫烟郎君瞳孔骤缩,手中烟杆突然爆出九道毒针。

可拍卖师早已消失不见,唯有余音在溶洞中回荡:“回去告诉你们帮主,今日这笔账,鬼佬大人必将亲自上门讨回......”

“哼!”紫烟郎君捏碎手中烟杆,一双阴鸷目光仿佛要噬人,“今夜让那小贼摘了桃子,若是不杀了此人,难消我心头之恨!”

........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传来水声轰鸣,更有细微光亮透入。

韩胖子激动的想要开口,却忘了自己早已累得干呕,此时一张口,两个人顿时摔成一团。

他眼前一黑,更是昏迷过去。

冰冷的山泉寒水,恣意流淌,不知过去多久,当暗河水漫过河道,冲上堤岸时,昏迷中的张日月逐渐苏醒。

他翻了个身,猛地坐起身来。

“嘶!”

胸中仿佛咽下了一块秤砣,冰冷而又刺骨的剧痛,让张日月第一时间倒吸一口凉气。

“那上官秋到底什么实力,一招就差点让接近养力境巅峰的我失去行动能力!”

张日月心思凝重。

虽然有当时一人独战七人的缘故,可上官秋此人不可小觑。

若非杨晴雨突然开口,面对这种高手,别说当时还有其他人,就是上官秋单独一人,想要脱身也非易事。

这时,他才记起自己拼死拼活夺来的东西。

连忙朝四周一顿摸索,终于在不远处找到那块寒冷如冰的玄铁板,还有昏迷不醒的韩胖子。

寒潭水面蒸腾着白雾,张日月将韩胖子拖到岸边青石。

“不愧是门派中人,上官秋这一拳真是厉害。”

胸口处传来的阵阵刺痛,让他撕开衣襟查看,胸口赫然印着焦黑拳印。

拳印四周有细密的血丝,这一拳伤及肺腑,噬心之痛让张日月无法调动气血。

能一拳废掉他一成实力,上官秋当真厉害!

他身负虎形和惊涛劲一外一内两门武学,若说实力差,倒是有妄自菲薄的嫌疑。

虎形来自龙虎门,哪怕是基础武学,但这种名门大派的基础武学怎么可能会差。

而惊涛劲虽然不知出处,但也是一门内家二流武学。

二者相加之下,他在养力境称雄都不为过。

“这上官秋实力惊人,最低也是血火境高手,甚至有可能是更高层次的高手!”张日月心中暗忖。

虽然惊讶上官秋的实力,但想到这次拿到手的东西,受的这点伤也就不值一提。

张日月坐在寒潭边休息片刻,将那块不规则的玄铁板取出,在手中端详起来。

这玄铁板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文。

《火云炼铁手》整个篇幅共有七千多字,自通身境一直到血火境巅峰都有记载。

张日月头次见识到养力境之上的武学,整个人仿佛入了迷般,不知外界变化。

夜晚,寒潭边。

跳动的火光将周围三米多地照亮,青石中围起的篝火舔舐着蓝角鲮焦黑的鳞片。

韩胖子翻动烤鱼的木枝突然折断,火星腾空的刹那,他撕下块滋滋冒油的鱼肉。

“嘶哈嘶哈!”他被烤鱼烫的哈着气,可余光看向一旁闭目打坐的张日月。

那盘膝坐在火堆旁的身影,此时满头黑发披散在肩,眉目皱起,肌肉虬结的胸口上,一道显眼的拳印在火光中泛着淡青色。

韩胖子口中动作停下,夜风卷过水潭吹来,摇曳的火光将他狼狈的模样照出。

“张二哥啊张二哥,你可真会糊弄人啊,我们仨中就数你变化最大....”他瞧着火光中早已褪去青涩的脸,忍不住叹了口气。

“徐大哥从小就一直嚷嚷着要当武林栋梁,匡扶正道,可到头来却成了县尉,又死的不明不白....”

韩胖子望着篝火中摇曳不定的红光,忽然看见少年时的影子从火星里蹦出来。

那年杏花微雨,三个泥猴似的少年蹲在县学后窗。

徐奇峰踩着嘎吱作响的竹篓,张日月用木匠锉刀钳住夫子雪白的山羊须。

“要我说,就该留个齐整的月牙形。”

十二岁的韩胖子攥着剪子手直抖,窗内传来夫子悠长的鼾声。

徐奇峰突然打了个喷嚏,三人摔作一团时,老学究惊叫着摸向光溜溜的下巴。

他们竟将整绺胡须剪成了滑稽的羊角辫。

“后来夫子用戒尺抽我们掌心,”韩胖子往火堆里添了根枯枝,火星腾起的光里浮现出徐奇峰挡在他们身前的背影,“徐大哥硬说是他一人所为,生生挨了三十藤条。”

火光在韩胖子圆润的脸上投下摇晃的阴影。

“二哥还记得那年端午么?”他望着张日月明暗不定的脸,“徐大哥当了捕快,腰间别着木刀说要斩尽天下不平事.....”

篝火突然爆出几点火星,韩胖子被烫得缩回手,却固执地盯着最后一缕青烟。

“如今他坟头草都三寸高了,你倒成了能用指风劈开青石的狠角色。”

他抓起块卵石重重砸向水面,惊起夜枭掠过残月,“这世道!”

寒潭突然卷起漩涡,将回忆的碎影搅成泡沫。

韩胖子望着水面涟漪,想起徐奇峰赴任县尉那日,三人曾在灞桥折柳为誓。

彼时桥头说书人正讲到“江湖夜雨十年灯“,谁料如今一人躺在棺材中,一人成了身手高强的江湖客,只剩自己这个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的布匹行掌柜。

再回头,却见月光下张日月棱角分明的侧脸,当年用草茎编蛐蛐笼的少年,如今眉骨间凝着化不开的煞气。

韩胖子忽然觉得喉头哽住,像咽下块沾满回忆的杏花糕。

他明明没喝酒,却像是饮下了世间珍酿,在自言自语中盖着满天星河醉倒在了水潭边。

晨雾裹着硫磺味漫过寒潭时,张日月正以玄铁板为枕。

他睡得很浅,每有游鱼摆尾便倏然睁眼。

“胖子你说,”张日月忽然坐起身,“炼铁门大长老到底中的何种剧毒,竟然连雪魄莲这种疗伤圣药都不行?”

韩胖子正要咬下的鱼尾僵在半空:“张二哥的意思是...炼铁门大长老没中毒?”

“火云炼铁手修到巅峰时,双掌之中便会蕴含火毒。”张日月摩挲着玄铁板,上面的蝇头小文随着指尖在心头浮现,“炼铁门大长老将火云炼铁手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这种人怎么会轻易中毒,还是连雪魄莲都无法医治的毒?”

“若我所料不差,”他眼中精光闪烁,“炼铁门大长老被人埋伏是真,受伤也是真,唯独这中毒....是假....”

“按照张二哥你说的,那他炼铁门大长老就是在钓鱼,想要引埋伏袭杀的人前来.....”

“正解!”张日月接过韩胖子递来的烤鱼,“不过看上官秋他们的反应,似乎并不知道他们大长老也在同治县地界。”

“要我说啊,这种事最后肯定是两败俱伤,那大长老就算成功引来仇家,在双方人马火拼之下,全都死了也说不定.....”

韩胖子不以为然的说着话。

在他看来,这种江湖恩怨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我说张二哥,你也别太关心这事儿,这些江湖人那天不是你杀我我杀你的。”他见张日月心思不在,劝了一句。

“明日回城。”张日月抬脚碾灭火堆,“毒蛇帮翻遍山林无果,定会在黑市买家身上做文章——那本《龙象伏魔功》的残卷,紫烟郎君未必捂得热乎。”

子夜暴雨倾盆,寒潭暴涨淹没岩缝,张日月背着高烧的韩胖子涉水而行。

雨幕中忽有青光破空,一道青雷划破苍穹。

天光未亮,寒潭边已无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