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拉杨宇同舟共济,与王陆商定军需
薛璟渊推举文浩,无非是看中他经商之才,可才能这东西对于站在灯塔顶端的掌权者而言也不是那么重要。这世间蠢笨如猪的领导者不计其数,只消站在高台轻飘飘提出一个构想,脚下便会冲出一群智者谋士争先恐后的为其鞍前马后。
所以,既文浩可以,他又为何不可?
杨宇思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比文浩差在哪儿。不过是文浩念过几年书,名声比他占了巧罢了。
既如此,他不妨便赌上一把,坏了文浩的名声,届时世人口诛笔伐,文浩也就成了众矢之的,他不信那个副会长还会冒险扶持文浩!
杨宇心下蠢蠢欲动,又按耐住兴奋问了一句:
“我之前也做过一些蠢事,你为什么要选我?”
她不想见到文浩接管莱尔,难道他杨宇就完全清白吗?他并不理解,换位思之,倘若如今他与路景然局势对调,路景然带人砸过他的场子,哪怕她只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他也不会因此抹掉她的所作所为,更何况毫无芥蒂的帮她解围。那太蠢了。杨宇自幼在市井摸爬滚打的经历告诉他,以德报怨这种事,只有傻子才会做!
对此,路景然并未迟疑,直言道:
“其实相比于文浩,我更中意你。”
“?!”
杨宇惊呆了,一时竟不知言。
她在杨宇怔愣讶异的目光里,缓缓道之文浩对付长旅的手段极其阴险毒辣,相较之下,还是他更为光明磊落,有君子之仪。
她这般解释可真是说到了杨宇的心坎儿里。后者顿时有种苦等百年终遇伯乐的亢奋心情,不禁扬起嘴角,重重点头:
“要不说还得是路老板有眼光啊!就那阴损缺德的玩意儿,我早就看他不爽了!”
他面上笑开了花,忙不迭起身弯腰给路景然沏茶。这动作十分自然,仿若做了千百遍。
他们谈论的时间不长,白江在门口等候时,便瞧见杨宇翘着嘴角容光焕发的走出去,还莫名其妙朝他的点点头,那姿态活像个来视察的领导。
白江:“……”
付友全已尽数将身旁认识之人告知于他,白江看着手中职工表上那稀稀俩俩的墨迹,默默摇头,还是将手抬起,叩门道:“东家,付友全身边能打的人手不多,已经被筛掉一部分了。”
这年头拳头才是硬道理,一些无所事事又身手不错的流民皆被各方势力招揽,大多从事流氓、保镖、打手之类的行当,或是待打出些名声后被收编招安。这是他们最期盼的出路。此前出了名的流氓头子‘马立司小四宝’打出了名堂后,不仅娶了上海有名的女流氓佘爱珍,甚至连同他的一群徒众都能进入青帮季云卿的季公馆任职,如此种种,可都是赤裸裸的招牌。
多少尚有人性之人瞧在眼里,也都渐渐红了眼,黑了心。
也因此,付友全如今能联系到的适合人手十分有限,且在这些人里,愿意长期守在工厂,拿着死工钱的人更是寥寥可数。动荡带来了人心浮躁,他们更愿意从事绑架勒索之类的行当去賺快钱,信奉甚的‘及时行乐’。
这种人亦不存在甚的道义行规,不知何时便会突然转过头朝自己人挥刀开炮。白江划掉这些定时炸弹,再瞧余下之人,基本上也没什么功夫基础,皆是凭着身型靠着蛮劲唬人的。
“先留着罢,租界内唬唬人也够用了。”
这地方乱是乱了点,却也不是谁都能动用热武器的,那些外国军队驻扎境地,皆等着趁乱分一杯羹,这时帮派拼杀什么的也不现实。盾嘛,外观唬人也行啊。
路景然叫白江给付友全安排个保安的职位,平日里没什么事儿帮着工人推推车搬搬东西,有事儿就叫几个兄弟来撑撑场子。
白江应下,临走时,犹豫着问出一句:“厂里有事发生?东家是担心文浩报复?”
路景然摇摇头,又点点头:“他喜欢玩阴的,防备着点总没错。付友全会盯着厂里的人,争取不要再出现杜二勇的情况了。”
海棠说三日内就可以说服王陆采购长旅的棉鞋,届时杨宇会放手一搏将他积攒的所有关于文浩作恶的证据爆出。若只一个构陷长旅的罪名制不住他,那就联合所有曾被欺压的商户厂家一同抵制,逼着薛璟渊放弃文浩。
文浩一旦失势,依照杨宇的性子定然会趁机报复文浩,若文浩将视线锁在杨宇身上,他二人斗个热火朝天倒也无妨,若文浩将视线转到她身上,那就得增添人手了。
两日后——
路景然再递了拜帖去请王陆吃饭,这回一切都很顺利,他们聚在一家并不起眼的小餐馆,王陆看起来格外喜欢这些街角弄口的古朴小食,穿着也质朴许多,全然不像当官的。
王陆答应她会向上级申请,至于批复情况,他并不能打保票,但依照如今市场情况来看,十有八九可成。
“不满您说,我厂里还有些棉布鞋,正是之前报道的掺了芦花的次品,也怪我当时招募太多流民,没来得及调查背景……不过您放心,除却材质,工艺都是没问题的,您要是不嫌弃,这些货给您折个五六成。”
她算是亏本促成这次交易。毕竟军需黏着性强,今日一次成,此后次次皆能成,今后也不必愁生意。
王陆一听,当即拍板道:
“既路老板有诚意,这事就坏不了。”
不过操作还需时间,他给了路景然七日整顿厂内事宜,七日后便会有质检员来看厂。
新一批鞋货也到了出厂的时候,依照与翟远道的约定,她会让出一成利润给东泰鞋业。翟远道也是聪明,打着厂家被亲日分子诬陷又顽强自证清白的噱头在极短时间内将销量提了上去。
眼见着金银滚滚而来,他又问起此前出了问题的次品,虽然货不对板,但也能出,大不了少賺些钱。
路景然表示很遗憾:“那翟伯伯可是来晚了,那批货已经有主了。”
翟远道问买家是谁,毕竟同产自长旅,对方卖的次品价格又低于东泰,说不定是对家故意争抢客源,他还白白给人打了广告。这可不行。
路景然微微一笑,靠近他低声道:
“是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