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理由
颠到了伤口，成俊疼的直骂人，“靠，妹妹，这男人不能要，有暴力倾向。”
言柒也是个沉得住气的，靠在门口，似笑非笑，“该。”
成俊咬牙，“我可是为你的幸福牺牲，一点都不感动？”
言柒挑眉，“感动啊，所以你被打死，给你买口上好的棺材。”
成俊愤恨，“没良心。”
说完满脸戏谑的看向宋瑾川，“宋教授，刚才打我时，不是很顺滑吗，这会儿转个身，动作这么僵硬？”
宋瑾川缓缓转过身来，与言柒四目相对。
面色还算平静，但紧绷的下颌，以及垂在身侧的拳头，出卖了他。
面对宋瑾川，言柒没有对小成那么随意，她深吸口气朝宋瑾川点头，“小成该休息了，出来说吧。”
宋瑾川点头，跟在她后面，腿软的，跟不是自已的似的。
下了地库，言柒解了车锁上车，宋瑾川却没上，而是倚在驾驶窗外。
点了支烟，咬在嘴里抽了一口，才看向降下车窗的言柒，“小成是你哥？”
言柒点头，“我姑姑家的哥哥。”
宋瑾川：“确定是哥，不是弟弟？”
言柒莞尔，成俊这人没正形，确实不像哥哥。
也因此，她平常都叫他小成，从不叫哥。
宋瑾川又吸了一口烟，状似不经意的问，“我记得你和你姑姑的关系并不好。”
“确实。”言柒淡笑，“不过成俊比较特殊，这个以后再说，这两天对你的冒昧，我替他向你道歉，以后他再找你，不用理会。”
宋瑾川掐灭烟，抛进不远处的垃圾桶，绕到副驾上车，“他在帮你调查宋家？”
言柒扫了眼周围，升起车窗，才“嗯”了一声。
宋瑾川双眉紧锁，“怎么回事？”
“跟你没关系。”言柒淡漠。
回答他一个问题都是看在他救了成俊的份上。
宋瑾川挑眉，“信不过我？”
言柒转眸看他，“那你给我一个信你的理由。”
宋瑾川看了眼腕表，“今天太晚了，明天周末，带你去个地方。”
……
第二天周末，言柒却比上班起的还早，不是她要起，是被宋瑾川叫醒的。
他拎着早餐去了言柒家，吃完后，宋瑾川开了她的车离开小区。
言柒转眸，悄悄看了他一眼，发现今天的他，格外沉默。
车一路往郊区开，在一个规模很大的疗养院停下。
言柒疑惑，“这是？”
宋瑾川下巴点了点不远处的院门，“你不是要一个理由吗，这就是了。”
言柒倏然意识到了什么，心里没来由的生起一股愧疚，“宋瑾川，其实……”
宋瑾川伸手在她褶皱的眉心点了点，“里面住的都是患精神疾病的人，介意进去看看吗？”
言柒想拒绝，但看着他眼里细碎的光点，像期待的光，点点头，“去吧。”
宋瑾川将车开到了院内停车场，一前一后往住院楼走去。
不过还没上楼，楼下就遇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女人，被护工推下来。
女人皮肤暗黄，骨瘦嶙峋。
护工笑着打招呼，“宋先生，您来了。”
宋瑾川颔首，“我母亲这几天怎么样？”
护工停到二人面前，“还好，就是入睡困难，宋先生要不要和您母亲说说话？”
宋瑾川淡漠着一张脸，“不必了，您推她去吧。”
“好的。”护工推着轮椅上的女人走到太阳下。
言柒发现，那女人双眸呆滞，看到他们二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宋瑾川带着言柒，走到了离中年女人有些距离的长椅上坐下。
九月份的太阳刚刚好，不冷不热，晒着舒服。
言柒却觉得身体发凉。
“她叫唐榕，是我母亲。”宋瑾川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
言柒抿唇，“我知道。”
她有些印象，刚到宋家时，唐榕去找宋老爷子闹过。
宋瑾川发出一声极轻的笑，言柒听起来更像自嘲。
他说：“她就是宋家人口中的小三。”
言柒眉头微微皱起来，“她不是。”
宋瑾川漆黑的瞳孔闪过一丝意外，转头看她，低笑道：“我也不觉得她是小三，但她一辈子都背负着小三的骂名，而我，也一辈子是小三的孩子、孽种。”
他语气平静，像在讲述一个与自已无关的故事，可就是让人听出一种莫名的悲凉。
唐榕和宋老爷在一起，是宋老夫人被宣告死亡之后。
从时间，道德，伦理上来说，都不是小三。
但世人不在意真相，他们在意的是一个故事。
一个让他们感到快感、开心、热闹的故事。
而言柒突然意识到，这个故事里，牺牲最大的是宋瑾川。
唐榕怀孕七个月时，宋老夫人回到宋家。
唐榕记恨老爷子，原本性格大方干练的她，性情大变，把所有怨恨都撒到宋瑾川身上。
生产完，还没出月子就将孩子交给保姆，每个月除了支付保姆的工资和宋瑾川的生活费，不管不问。
若保姆是个心善的还好，可保姆经常虐待他。
小时候不懂事，还算相安无事。
大了些，宋瑾川期待妈妈这个角色的加入，偷偷给唐榕打电话，告保姆的状。
小小年纪的他，觉得告诉妈妈自已过的不好，妈妈就会把他接到身边。
可回应他的，只是唐榕一句冷冰冰的话。
“不过一个野种，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若是受不了就去死。”
任谁都不会相信，这是来自亲妈的诅咒。
当时宋羡予跟她讲这件事时，像讲一个笑话一般，“连亲妈都嫌弃他，你说他来这世界干什么？我要是他，早找根结实的绳子勒死自已了。”
彼时，言家还在，言柒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公主。
她怒怼宋羡予：“这是他能选的吗，我看该找根绳子勒死的是你。”
因为这件事，宋羡予一个多月没理她。
不久，宋羡予被查出白血病，宋家只有宋瑾川配型成功。
年仅十岁的宋瑾川就这样被取了骨髓。
尽管医生强调，他年纪太小，术后可能会导致终生瘫痪，也没有人考虑过他。
从那以后，宋瑾川被留在宋家。
宋家人并没有因为他救了宋羡予而感念，对他好一点，反而因为许灿如担心他跟宋羡予抢家产，日子过的更加艰难。
现在想想，她甚至想去质问宋羡予，凭什么觉得，宋瑾川愿意来到这个肮脏龌龊，恶意满满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