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恶人还需恶人磨
就在陆明摇头晃脑之际，翠槐婶突然大声叫了起来。
“人呢？我渴了，还不赶紧滚出来给我倒水！”
翠槐婶用盲杖戳着地面，大声嘶吼着。
她这突然一嗓子，把正在干活的众人吓了一跳。
但马上，众人又纷纷低下头继续干活。
对于白玲嫂这个瞎眼老婆婆，她们早就已经习惯了。
厨房，白玲嫂急忙舀了一瓢凉水走出去。
翠槐婶刚喝了一口，马上把水瓢扔到了地上。
“呸！”
她把喝到嘴里的水吐到地上，骂骂咧咧道：“这么凉，你想闹死我啊？”
白玲嫂捡起水瓢，小心翼翼道：“我马上去烧。”
翠槐婶却道：“等你烧开了，你是不是又想烫死我？还是想渴死我？”
白玲嫂怔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陆明走过去，拍拍白玲嫂的肩膀，说道：“去厨房帮忙吧，这是我家，该是我给婶子倒水才对。”
白玲嫂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旋即逃命似的钻进厨房。
看到这一幕，几名妇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同时摇了摇头。
整个陆家庄，就数赵香君和白玲命最苦。
如今赵香君算是苦尽甘来，而白玲却不知道还要熬到什么时候。
而且，她这瞎眼婆婆说来也怪。
明明早就已经油尽灯枯了，可就是不死，硬是要一直拖累着白玲。
陆明走到翠槐婶身边，问道：“婶子，你今年多大了？”
翠槐婶愣了一下，哼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陆明道：“我听说咱们陆家湾后面那座山以前叫舍母山，我算算还有几年能带你去爬山。”
听到这话，翠槐婶的脸色一下变了。
“你……你怎么敢？”
翠槐婶尽管看不见，但还是下意识的面向陆明，哆哆嗦嗦道：“现在再把人送上舍母山，是要被官府抓走砍头的！”
所谓舍母山，指的其实是将母亲舍弃的山。
一百多年前，恰逢天灾人祸不断，几乎每家每户的粮食都不够吃。
那年的官府便下令，让全县所有人将超过六十岁的老人，全部丢到山上自生自灭。
以此，来达到节省粮食的目的。
虽然这么做有些残暴，但的确让更多的人活了下来。
即便后来这个做法被废除了，但有些人家实在穷的活不下去，就会偷偷摸摸的将家里老人背到陆家湾后面的这座山上。
久而久之，这座山就有了一个舍母山的名号。
直到三十年前，官府为了多收人头税，才明令禁止了舍母山和瓦罐坟这类手段。
陆明嘿嘿一笑，说道：“你信不信，如果我把你背上舍母山，整个陆家湾都没一个人愿意告诉官府？至于你那点儿人头税，老子光是今年挣的钱，都能给你交到一百年以后！”
听他这么一说，翠槐婶马上不说话了。
她虽然恶毒，可也并非什么都不怕。
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多年想方设法的拽着白玲了。
而陆明表面上虽然自称读书人，可就是个嗜赌如命的烂赌鬼。
这种人若是惹急了，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你给老子听好了。”
陆明见效果不错，便趁热打铁道：“不管白玲也好，还是其他人也罢，他们都是来帮我挣钱的，谁要是耽误老子挣钱，老子刨他八辈儿祖坟！”
说完，他便转身舀了一碗凉水回来。
“就这，爱喝不喝！”
咣当一下，陆明把碗扔下就走了。
刚才还在忙的那些妇人，见状纷纷笑了起来。
翠槐婶这个瞎眼太太，这些年仗着自己瞎了眼又死了儿子，没少在村里得罪人。
如今看到她吃瘪，开心倒也谈不上，反正就是畅快。
“一群生儿子没屁眼的玩意儿，笑什么笑？”
翠槐婶不敢招惹陆明，马上把矛头对准了这群妇人。
但这群妇人也不是吃素的，她们平日里不愿意得罪翠槐婶，还是因为招惹上这个老太太，打不得骂不得，回家还得受一肚子气，她们自然不愿意招惹了。
但眼下有了陆明搞的这么一出，她们自然也就有了出气的法子。
“明小子刚才怎么说的来着？”
“谁要是耽误老子挣钱，老子刨他八辈儿祖坟！”
“就这，爱喝不喝！哈哈！”
妇人们学着陆明刚才的话，再次哄然大笑起来。
翠槐婶哪受过这种委屈，当即用盲杖猛烈的敲击地面，大喊道：“人呢！死哪儿去了，还不赶紧滚出来跟我回去？”
这一次丢人丢大了，她只能尽快离开这里，顺便把气撒到最为软弱的白玲身上。
白玲听到外面的动静，苦涩的看了眼赵香君。
“香君，我……”
只是，她刚要开口就被赵香君拦住了。
“别怕，夫君肯定会帮你的。”
赵香君拉着她，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好吧。”
白玲看着赵香君，眼神中充满羡慕。
赵香君原本过的比她还惨，但现在终于苦尽甘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她。
要说羡慕，那肯定是羡慕的。
但要说道嫉妒，那是一丝一毫的都没有。
除去羡慕，她更多的还是对这位好姐妹的祝福。
院子里，陆明听到动静马上折返回来。
“翠槐婶，你要再这样我可就改主意了。”
陆明走过去，毫不客气的警告道：“我也别把你背到什么舍母山了，我就把你带到河边，然后把你这跟盲杖扔了，我倒要看看你自己能不能回来！”
“别！千万别！”
翠槐婶连忙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会再闹了。
陆明凑到她耳边冷哼道：“翠槐婶，我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卖儿卖女的事情我都干得出来，真要是偷摸的把你弄出去，也不是什么大事是吧？”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翠槐婶连忙想要站起来躲开陆明。
可她目不能视，也只能在墙边不断摸索。
“不敢就好。”
陆明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一字一顿道：“这几日白玲都要来给我做工，我但凡要是发现她好了一根头发，给我干不好活，我就专门找你的麻烦！”
对付翠槐婶这种人，就得需要一个恶人。
恰巧，陆明就很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