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返回竹林居

“萧晨兄，你这脚步匆匆，是要往哪儿去？”书方一路小跑，才勉强赶上萧晨急促的步伐，气喘吁吁问道。

萧晨目不斜视，直视前方蜿蜒山路，语气平淡如水：“回竹林居。”

书方一抹额头细密汗珠，满脸疑惑：“竹林居？这地儿我可从没听闻过，是啥好去处？”

萧晨脚下一顿，缓缓转身，目光落在书方脸上：“那是我自幼长大的地方，在城南三十里开外的郊野，静谧得很。我本该昨夜就回去的，真叔向来准点等我，怕是这会儿正着急呢。”

书方微微颔首，眼中好奇更盛：“真叔是你至亲？”

“嗯，唯一的亲人。”萧晨重重点头，眸中泛起暖意，“从小到大，真叔待我恩重如山，我得尽早回去。”

书方展颜一笑，折扇一合，轻拍掌心：“那我陪你一道！这荒郊野岭的，多个人照应，路上也安稳些。”

二人出了江都南门，踏入南方山野。初春时节，漫山遍野仿若打翻颜料盘，五彩斑斓。野花肆意绽放，馥郁芬芳；树木郁郁葱葱，华盖如伞；鸟儿欢歌，穿梭林间；暖阳斑驳，透过枝叶缝隙，洒下碎金；溪水蜿蜒，澄澈见底，鱼儿偶尔摆尾游过，搅起几圈涟漪，好一幅悠然山居图。

书方惬意地深吸一口气，闭眼沉醉：“啧，这番景致，美得醉人！走在这山间小道，尘世纷扰都抛却脑后咯。”

萧晨嘴角轻扬，笑意温润：“我打小在这儿撒欢长大，四季变换都看腻喽。”

行不多时，一片灼灼桃林撞入眼帘。林中无杂树碍眼，芳草鲜嫩欲滴，落英缤纷似雨，如梦似幻。桃林深处，一座古朴茅草凉亭静静伫立。

书方折扇一扬，提议道：“萧兄，咱到亭里歇个脚？”

“行。”萧晨点头应允。

二人入亭刚落座，书方正掏出干粮，准备果腹，一阵软糯女声悠悠飘来：“二位壮士，赶路辛苦，要不要尝尝豆沙卷、合意饼、香酥苹果？”

书方循声望去，只见裴雨荷手提食盒，莲步轻移，自桃林间袅袅婷婷走来，笑语嫣然。

“哟，竟是裴姑娘！”书方起身相迎，拱手致谢，“劳烦姑娘挂心，这糕点看着就馋人！”

裴雨荷浅笑盈盈，将糕点递与书方，转身走向萧晨，柔声道：“萧晨，你也尝尝？干粮哪有这糕点软糯香甜，瞧你累得，都没了精气神。”

萧晨抬眸，淡淡瞥她一眼，未发一言，神色疏离。

裴雨荷微微一怔，面露疑惑：“怎了？可是哪里不痛快？”

“你跟着我们做什么？”萧晨眉头微皱，语气冷硬。

裴雨荷眨眨眼睛，笑意不减：“瞧你们风餐露宿的，我特意做了糕点送来。再者……”她顿了顿，神色认真起来，“我想求你帮个忙。我眼下在寻一样稀罕物什，叫‘寒玉’，听说是块能散发冷光的玉佩，珍贵得很。江湖传言你身手不凡，我这实在没了头绪，只能来碰碰运气。”

“寒玉？”萧晨面露犹豫之色，“我对这物件知之甚少。”

裴雨荷双手合十，微微欠身，撒娇般央求：“不打紧，你只需帮忙留意着，便是天大恩情。我实在没别的法子了。”

书方看看裴雨荷，又瞅瞅萧晨，凑近轻声劝道：“萧兄，裴姑娘孤身在外寻物不易，咱们能帮一把是一把，也算积德行善。”

萧晨眉头紧蹙，沉默良久，终是叹气：“罢了，我应下便是。”

裴雨荷双眸骤亮，喜不自禁，原地轻跳：“太好啦！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

“先回竹林居，之后再议。”萧晨沉声道。

三人结伴，穿过密林，眼前豁然开朗，一座清幽雅致的竹林小院隐匿其间。四周翠竹环绕，风过沙沙作响，似在低语；小溪蜿蜒而过，水流潺潺，仿若轻吟；几只麻雀在枝头跳跃嬉闹，似迎远客。

书方展开折扇，慢悠悠扇动，由衷赞叹：“好家伙，此地仿若世外桃源，人间仙境呐！”

裴雨荷亦是满眼新奇，凑近萧晨轻声问：“你怎挑了这么个地儿隐居？江都城里多热闹，不比这儿强？”

萧晨身形一僵，目光幽深，沉默片刻，缓缓道：“真叔说，这儿与世隔绝，最是安全。”

“安全？”书方与裴雨荷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疑惑。正欲细问，裴雨荷眼尖，瞥见小径竹叶上几点刺目鲜红，心头一紧。三人对视，默契加快脚步，疾步朝竹林居奔去。

踏入小院，刺鼻血腥味扑面而来，屋内一片凌乱，桌椅翻倒，物什散落一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鲜血汩汩流淌，浸染泥土。萧晨瞳孔骤缩，脸色煞白，仿若五雷轰顶，不顾一切冲向血泊中那道熟悉身影。

“真叔！”萧晨嘶吼出声，泪水夺眶而出，双手颤抖着扶起真叔，紧紧搂在怀中，靠向墙壁。

真叔眼皮微颤，费力撑开双眼，嘴角溢血，气息微弱：“晨儿……你可算来了……”

“真叔！撑住啊！都怪我来晚了！”萧晨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真叔艰难抬手，想替他拭泪，却无力垂下，声音断断续续：“别……怪自己……我早料到这天……你长大了，往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桩事，得告诉你……你爹，十五年前就故去了，我瞒了你这么久……后山有处石壁，藏着机关，里头是咱家传的天命剑……拿着它，去寻侠客岛主……莫要耽搁……”

真叔话音渐弱，眼皮缓缓耷拉，没了气息。萧晨紧拥尸体，悲痛欲绝，身子抖如筛糠。一旁桌上，原本为阖家欢聚备下的饭菜，此刻却沦为祭品，冷冷清清，满是凄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