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古怪的死者

西吉斯蒙德依旧跪在地上，双手捂脸，尽管痛苦非凡，但听到身后越来越密的脚步声，知晓那是增援的到来后，他渐渐地不再颤抖。

但哪怕当前的优势再明显，他依然无法仅凭自己的力量拿下亚诺·施特劳斯！

西吉斯蒙德来不及过多思考，耳畔就传来了阵阵呼喊，他听见了维吉尔的马蹄声，后者的部队正在加速向这里冲来。

“别管我！去找他！”

他大喜过望，勉强睁开眼睛，用手指向远处的那个身影。但后者似乎并没有逃跑的意图，仍然坐在马背上，举着旗帜。

来不及细想为什么。他的脑袋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西吉斯蒙德惨叫一声，整个人趴在地上，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他没有看到，身后的战场上，那些先前被他认为是盟友的部队，正在与敌人一起围攻自己的精锐之师：他们现在还会受到一定的阻碍，但局面很快就会演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那些侍卫们的阵线被冲散了。在盟友出乎意料的背叛下，胜利的天平正在避无可避地垂向施特劳斯，他们的落败只会是时间问题。

维吉尔气喘吁吁，在一锤敲翻了西吉斯蒙德后，他没有去接着指挥剩下的部队，而是拨马向前，对着那杆玫瑰金色的旗帜冲去，去见亚诺·施特劳斯。

为了避免误会，他及时地停在数米开外。然后在惨叫、血肉横飞、泥泞满地的死亡背景下，对着旗帜下略有防备、身着板甲的身影发颤地伸出右手：

“我是维吉尔·恩来特，您的朋友。”

……

……

断断续续的战斗一直持续到黄昏：德斯蒙的入侵者在这场浩劫中的损失不计其数，白桥堡宣告大获全胜。

包括敌人的统帅“剑客”西吉斯蒙德在内，那些被俘虏的贵族都将被投进地牢，然后视赎金情况决定要不要送回去。

营垒里到处都是死尸，他们身上的财物被洗劫的一干二净，周围的帐篷还燃起了火，就在他们附近，施特劳斯的士兵们正在竭力地将战利品运回城堡。

双方的精锐侍卫交战的战场上，一些受雇而来的皮匠和盔甲匠被允许加入打理——他们先是扒下死人的装备，经过清洗和修补后，再逐渐送入白桥堡的武备库。

马鑫本人就在这里，他的身畔跟着艾弗斯和维吉尔·恩来特，后者还是恩来特伯爵，一个出乎意料的盟友。

维吉尔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道，感到有些不舒服。他沉默了片刻，对着身前的伯爵询问道：

“您不好奇我为什么会临阵倒戈吗？”

真挺好奇的，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马鑫腹诽了一句，抬起手来，指着地面上的某处尸体：

“很抱歉，我只是认为现在不能放松警惕，附近有潜在的危险。”

在周围侍从的火把照耀下，维吉尔看见那里躺着一个死去的老人，他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丢在旁边的法杖不再散发出光芒。

诺维斯的[学者]，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他的马匹停在附近，似乎并不理解什么是逝去，什么是危险。

这意味着，即使是在这位老人死前的刹那，它依旧不觉得自己身处险境。

维吉尔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绝对是非自然死亡，亚诺，每一位[学者]都有’知天命’的能力：在他自然死亡的一年前，他就会精准地预见到这个日子，然后迎接自己的宿命。”

“倘若是自然死亡，他不可能将最后的生命浪费在这里，而是照例踏上朝圣的旅途，以期死后能魂归黄金树。”

没错，所以最坏的情况发生了。马鑫点了点头，众人陷入了古怪的沉默。

有“人”杀死了他，而那个“人”到现在都没有现身，说明他不是盟友。

众人明显提高了戒备。马鑫则派人拾起了那根法杖，然后对着附近的侍从发号施令道：

“去问一问，有没有人看到这个老头是怎么死的，立刻就去。”

天快暗了，那些侍从小跑着离开。很快，他们领着一个头发凌乱、身上遍布血污的民兵走了过来，后者僵硬地在众人面前停住，带些胆怯地开口道：

“大人，我当时看见了那个老头了，他本来在追着我们的人打，他简直是个战神……然后突然停住了。”

“那个老头突然看向白桥堡的方向，然后就骑着马往那里走，他走的很慢，但也没人敢追上去，我也没空再看。”

所以，这个老头是被白桥堡，或是被白桥堡内某些未知的‘存在’迷惑了，然后就像着了魔一样地走去。最后在几十米外坠马，无声无息地死掉。

维吉尔颤了颤，他壮起胆子向后瞧去。在这个距离上，白桥堡只是远处阴森的黑暗轮廓，破败的缺口无人填补，就像童话中的恐怖城堡。

他颤了颤，回头看见了正在沉思的亚诺·施特劳斯，咬了咬牙，走上去道：

“亚诺，天快暗了，我很确信他死于某些未知存在。倘若那个存在真的还在附近，那这里肯定不适合说话。”

马鑫还没来得及答话。身旁蹦出来的一个小东西就吓了所有人一跳，众人定睛看去，发现那是个很小的圣骑士，他边努力操控小马边叫：

“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众人面面相觑，微妙的氛围顿时被冲淡不少。马鑫也点了点头，对这位年轻的伯爵答道：

“你说的没错，既然这里有危险，那打理战场的事情交给农民就行了。现在回白桥堡吧，我们会有一场庆功宴。”

见伯爵的管家和侍从都纷纷转身，准备离去，维吉尔有些紧张，他顾不得矜持，抓住伯爵的手道：

“晚上不能有人留在外面！我的人也要进白桥堡，不能有人在外面，我怀疑先前就是那个‘未知存在’在捣鬼，导致我们每一晚都会死五十三个……”

就在维吉尔吼出声的同时，他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于是下意识地放开双手。

马鑫待到他略微冷静下来后，边走边道：“你的人可以进来，我会派人通知白桥堡的守卫，给他们放行。”

“至于那种‘未知存在’，不用害怕，既然我们没有应对超凡的方法，不如先考虑一下现实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