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回门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心里头就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忐忑不安。
不多会儿,叶鲤从里屋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三枚叠成三角形状的黄符,笑意盈盈地递向两人,“这算是我给你们的一点心意,贴身收好了呀,能保平安镇邪祟呢。”
俩丫鬟接过黄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觉得那黄符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了。她们可不是寻常伺候人的丫头,本就是王府暗卫出身,对于叶鲤身份的种种怪异之处,那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王爷尉迟狐派她们来近身伺候,明里是照应着,实则存了几分探查真相、摸清虚实的心思。
一想到这,丫鬟翠柳忍不住小声嘀咕,这黄符说是能镇邪,可眼前这位主子……难道真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古怪吗?
心思细腻的紫菱轻声问道:“王妃,这多出来的一枚黄符,是打算给谁的呀?”
叶鲤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回道:“自然是给那个成天咋咋呼呼,老念叨着我像鬼魅,还叫你们小心别被我吸了元气的小毛孩呀。”
翠柳和紫菱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暗惊:王妃怎么连这事儿都知道啊!
而在王府另一处的角落里,端木冷不丁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揉了揉鼻子,嘴里嘟囔着:“哼,谁在背后念叨我呢,准没好事儿。”
第二日,天还蒙蒙亮,叶鲤就已拾掇整齐,准备回娘家了。起得太早,一路上她都止不住地掩嘴打着哈欠,困意难消。
王府外,一辆华丽的马车静静候着,车辕边十几名身着玄色铠甲的护卫骑在高头大马上,那冷峻的模样,浑身散发的气势,让周围的空气都好似染上了几分肃杀之意。
再往后瞧,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跟着好几大车用纸扎成的金山银山、雕梁画栋的楼阁、还有活灵活现的金童玉女呢。
叶鲤瞧着这阵仗,咂咂嘴感叹道:“哎呀,总感觉还是缺了点儿意思呀,要是再请个吹唢呐的来吹吹打打,那才够味儿呢。”
翠柳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压低声音打趣道:“王妃您可真是用心良苦,这孝心呐,旁人可比不了。”
叶鲤下巴一扬,满是得意,“那可不,毕竟是亲爹娘,自然得尽心尽力才是呀,可不得把这心意表得足足的嘛。”
周围的侍从们听了这话,心里都暗自想着,叶家老爷瞧见这些,怕是得被气个半死吧,这哪是回门,分明是来“讨债”的呀。
叶鲤也察觉到了,今儿王府里众人瞧她的眼神,和往日那是大不一样了。她心里暗自琢磨,估摸着是昨晚她拿出的那些密函起了作用。
翠柳扶着叶鲤上了马车,端木在一旁扯了扯紫菱的衣袖,努努嘴,满脸不悦地说:“你们俩怎么跟失了魂儿似的呀,该不会是被迷了心智吧。”
紫菱白了他一眼,二话不说,直接把一枚黄符塞到他手里。
端木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地问:“这是啥玩意儿啊?”
“王妃给的,说是能驱邪保平安呢,你呀,就好好收着吧。”紫菱没好气地说道。
端木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抬手就想把黄符给扔了,嘴里还念叨着:“我才不要这玩意儿呢,神神叨叨的。”
就在这时,马车的帘子被猛地撩开,叶鲤探出脑袋来,脸上带着一抹似真似幻的诡异笑容,幽幽地说:“端木呀,你可得揣好了哦,要是弄丢了,小心半夜有邪祟来找你,把你的精气神儿都给吸光咯。”
端木吓得浑身一哆嗦,整个人僵在那儿,动都不敢动一下了。见把这小鬼吓得不轻,叶鲤心情大好,忍不住畅快地笑出了声。
突然,一道低沉醇厚的男声在身旁响起:“捉弄人倒成了你的癖好了?”
叶鲤闻声回头,一下子撞进了一双深邃如幽潭、波澜不惊却又好似藏着无尽故事的眼眸里,正是王爷尉迟狐。
今儿他陪着叶鲤回门,倒也在众人意料之中,毕竟这么个能瞧热闹的好机会,谁会轻易放过呀。
只是他的脸色比起昨日明显憔悴了许多,身上又披了那件平日里甚少穿的狐裘大氅,瞧这样子,昨夜怕是过得极为煎熬呢。
叶鲤暗自撇了撇嘴,心里想着,这人真是的,昨天自己都给了他台阶下,他倒好,愣是不懂得顺着台阶往上走,活该遭罪。
“瞧见别人不舒坦,我这心里就舒坦了呗。”叶鲤嘴上不饶人,身子却不自觉地往尉迟狐那边挪了挪,还故作关切地问,“王爷,您这是觉着冷了?昨夜怎么不来找我呀?”
说话间,马车缓缓启动,车轮辘辘滚动起来,朝着叶府的方向驶去。
尉迟狐深深地看了叶鲤许久,那目光仿佛要把她看穿一般,似是在心里权衡估量着什么事儿。
“昨晚那匣子里头的密函,你都看过了吧?”尉迟狐并未追问叶鲤是如何得到那些密函的,毕竟两人都是聪明人,有些事儿彼此心里清楚就行,没必要非得摆在明面上说透了。
叶鲤轻轻应了一声,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王爷,那可算得上是一份极重的‘陪礼’了吧?”
“的确是份分量不轻的东西。”尉迟狐微微皱眉,沉吟片刻后又问道:“那匣子里面,除了密函,可还有别的物件?”
“没了呀,就那些密函而已。”叶鲤回答得干脆利落。
尉迟狐听了,眉头只是微微一蹙,倒也没显得太过失望。
宋家那位宋老爷,当年暗中使坏,故意在军需供给上动手脚,拖延粮草输送,导致前线战事吃紧,事后还不知悔改,竟昧着良心站出来诬陷忠良,给镇边的侯府扣上了谋反的大帽子。
这么多年过去,想要找到当年完整的罪证,怕是难如登天,估计很多关键证据早就被销毁得一干二净了。
不过即便如此,就凭手上现有的这些密函,也足够让宋老爷陷入绝境,难以脱身了。
只是出于谨慎起见,那个藏着诸多秘密的暗室,他还是得找机会亲自去探查一番才放心呐。
正想着,叶鲤突然伸手挽住了尉迟狐的胳膊,这一下,尉迟狐身子微微一沉,紧接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淡雅香气幽幽地钻进了他的鼻腔里。
叶鲤那副鬼鬼祟祟又透着兴奋劲儿的模样,让尉迟狐的心头像是被什么轻轻扯了一下,脑海里莫名涌起一段久远的回忆。
记忆里,那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每次心里冒出什么古灵精怪的主意时,也是这般亲昵地拽着他的胳膊,嘴里还不停地说着:
——尉迟哥哥,你快过来呀,我跟你讲哦……
——尉迟狐,你再靠近点儿嘛,我有个好玩的事儿要告诉你呢……
尉迟狐猛地回过神来,赶忙压下心底泛起的那层层涟漪,可声音还是不自觉地低沉沙哑了几分,“你想说什么?”
叶鲤眼睛亮晶晶的,一脸狡黠地说:“王爷呀,我这会儿急需一个地方,得足够安全、隐蔽,空间还得大点儿的,我要用来存放些东西呢。”
“存放什么?”尉迟狐一听,本能地觉得这小妮子又在盘算着什么鬼点子了,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
叶鲤却丝毫不在意,依旧喜滋滋地说道:“当然是我的那些宝贝‘陪礼’咯,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