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有一种泪水擦不干
陈梓柠呆住了。
拍摄？合同？违约金？
方卓的表情还是阴沉到吓人，但她瞬间就不再怕了，一向聪明的她已经意识到，方卓是在帮她！
陈梓柠本想抬起衣袖擦擦眼角，但一想到这是别人的衣服，不好弄脏，便换成用手背揉擦。
与此同时，她在心中想着措辞，该如何配合方卓演戏。
不过还没等她想好，电话那头陈业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那道原本愤怒的声音顿时温和下来：
“梓柠，你在拍摄广告？这事你怎么不早说？弄得我还误会了你，这次能赚多少钱？”
“我……”陈梓柠嗫喏几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总不能说自己也不知道吧，甚至于，她还不想收下这份酬劳。
方卓看她一眼，继续扮演起自己的角色：
“不好意思我插个话，电话对面这位，我听你好像是陈梓柠的父亲，我可以告诉你，你女儿跟我们签了合同，原本这份佣金，应该是一万块。”
“但是她今天表现得很差，从不到12点开始，还没有把后面几条拍完，她就一直急着要走，你要知道，我们给她钱请她拍摄，不是来做慈善的。所以呢，作为她的父亲，你如果同意你女儿现在撂挑子就走，我们也不拦着。”
“只不过这么一来。”方卓忽然把音量抬高，“这一万块佣金肯定不会给了，你们也要按照合同，赔偿我们相应的经济损失，陈先生，我说的够清楚吗？用不用再复述一遍？”
说到这，他朝陈梓柠做了个动作——先指了指碳炉中燃烧的黑色木炭，又指了指自己的左胸，随后，指向陈梓柠的嘴唇，和手中紧握的手机。
电话对面陈业的一阵沉默中，陈梓柠立马猜中了方卓意思——他现在扮演着一名黑心商人！
她赶紧调整好心情，装出一副愤慨的语气道：“你们的合同明明是在骗人，今天的工作，原本几个小时就能拍好的，现在都已经超出我应该履行的工作量一半了！”
方卓露出一个赞许的眼神，不愧是他的小甜茶，配合起来果然默契。
他笑了一声继续道：“没关系，你如果觉得合同有问题，可以去申请劳动仲裁。”
“你……”陈梓柠显得气愤不过，还‘呼哧呼哧’轻声喘着粗气。
方卓暗觉好笑，比起肖楚玥，陈梓柠的演技有待提高。
“那就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按照合同，掏钱吧。”方卓戏精上身，边说着，身子还向后一倚，翘起了二郎腿。
陈梓柠看见他脸上虽然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此刻，她不但一点都不怕，反而还有点想笑。
方卓瞪她一眼，才把她的笑容压制回去。
陈梓柠轻拍了拍胸脯，自己真是个笨蛋！险些露馅……
果然没出方卓所料，他刚刚这句话说完没多久，电话对面那道令他感到厌恶的声音就再次传来：
“这个……老板，陈梓柠她就是小孩子脾气，屁事不懂，你不用跟她计较，呃……我想问问，如果我女儿继续在你们那拍摄的话，就不用掏违约金了吧？”
方卓忍着不耐道：“她只要拍完她答应的工作量，当然不用拿违约金。”
“我已经完……”陈梓柠再次打起配合。
但没等她说完，陈业已经骂骂咧咧打断：
“去！你完成个屁！平时怎么教育你的！我跟人家老板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听到这，方卓冷着脸咬了咬牙，前世无论如何，自己从没有骂过陈梓柠一句。
狗东西！就算你是她老子，也轮不到你这么骂她！
但他再怎么愤怒，大脑也保持着清醒，当下的局面，并不是他为陈梓柠出头的时候。
陈业这时又认真道：“老板，你不用管她说什么，继续让她拍就行。”
方卓冷冷回应：“好。”
“那个……我还想问一句，梓柠今天应该拿到的一万块钱，应该还能拿到吧？”话筒对面的陈业明显远比他女儿演技更高，语气瞬间带上了一丝谄媚。
“当然不能。”方卓不假思索回怼道，“中午之前的事就不说了，陈梓柠起码还在好好拍。但是这个电话，已经耽误了我们很多时间，我手下这么多人等在这里，我也是要按照时长给他们发工资的，这个钱你给我？”
“呃……”陈业被噎住半天，才继续道：“那她还能拿到多少？”
“五千。”方卓随口给出一个数，“这个电话再多一分钟，就多扣一千。”
“诶好好好，我现在就挂，老板，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哈。”
方卓从未见过陈业本人，此刻却能想象出对面有一张奴颜婢色的嘴脸，挂断电话后立马转为暴怒。
陈梓柠放下手机，垂头看一会脚尖，又抬头看看方卓脸色，然后又低下头，时不时捏捏手指、卷卷头发，这几种动作循环往复。
方卓半垂着眼皮，没有看她。
“怪不得以前，陈梓柠从来不会对自己提到她的父母，自己甚至不知道，她居然还有个弟弟……”
“怪不得现在的陈梓柠，竟然会是这样一种性格……”
“怪不得前世的她，即使物质生活已经得到满足，却总是想让自己多陪陪她，每次到她那留宿，她都会开心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就连睡着以后，都要紧紧贴在自己怀里……”
“……”
想到这些，方卓只觉得胸口发闷，烦躁地叹出一口气。
“对，对不起。”陈梓柠声如蚊讷。
方卓抬起头，看到她那委委屈屈的样子，瞬间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不觉抬高：
“给我坐好！坐正！”
陈梓柠被吓得一抖，她赶紧直了直腰，却不明白方卓这是怎么了，刚才明明在帮她，现在为什么又要生她的气。
方卓失神一瞬，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想了想，这气来的最大缘由，应该是对于前世的自己，和一直没有对他袒露出心扉的陈梓柠。
他气的是，在一起四年，自己竟然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些。
“他妈的，气自己和前世的陈梓柠就算了，朝现在的小甜茶摆什么脸色！”
方卓暗骂自己几句后，放轻声音道：“一会我给你转过去一万，算今天的工资，你不用拒绝，也不准拒绝。回去之后，就跟你爸妈说收到了5000，明白吗？”
他原本只打算给五千的，在这个年头，像上午那种工作量，五千已经能算高薪。
但是刚刚听到陈业打来的电话，他已经猜到这笔钱一定会被他们克扣一部分，所以才把这笔钱改为一万。
当爹妈的不知道疼她，那就让他来疼。
至于被他们克扣掉的那部分……
不管怎么说，如果没有他们，就不会有陈梓柠，就当是打发叫花子了。
不过，也不能让那狗东西一直利用陈梓柠吸血，毕竟她还有个弟弟，出生在这种家庭的女孩，如果没有魄力，最终只能沦为一个‘扶弟魔’。
想来，前世陈梓柠应该已经成功脱离原生家庭，也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
既然自己重生了，必须帮她把这个进程提前一下！
此时包厢中，面对方卓的问话，陈梓柠其实已经点过头了。
但动作太轻，方卓没有注意到。
于是他敲敲桌面，又问了一遍：“明白没有啊？”
“明，明白。”陈梓柠看着他抽抽鼻子，眼里的泪花又要噙不住了。
“好啦，快收回去，大鼻涕泡都快滴到桌子上了，一会还怎么吃饭。”方卓脸色已经不再冰冷，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
“我没有流鼻涕……”陈梓柠瘪着嘴又想哭又想笑，可这次不知为何，任凭她怎么擦拭眼角，泪水却始终擦不干。
不一会，包厢门帘抬起。
店老板安排身后的服务生进进出出，依次放下十几种小菜料碟，又送上点好的菜品。
“久等了，你们的菜品齐了，有什么需要请按服务铃。”
门帘放下之后，方卓笑笑，伸手探了探烤盘的温度，随即拿起桌上的夹板和剪刀：
“吃饭吧，我来给你烤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