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援兵
更让钱铜气愤的是,他已经张了网,下了饵,只待严氏部曲进驻海盐和吴景交战,自己便可联同邹他趁势起兵,坐收渔翁之利了。
现在被严毅这么一搅合,事情顿时就充满了变数。
想到辛苦等来的良机可能会化为泡影,钱铜心里的怒火,当真是倾尽三江之水,也难以浇灭。
他背负双手,在议事堂来回走动,脚底踩在满地的碎瓷片上,发出咔咔的声响。
“大帅,军师和诸位将军到了。”一名管事站在屋外台阶上,恭声禀报。
钱铜强忍怒火,急声道:“快让他们进来!”
万秉和几名身穿铠甲的武将鱼贯而入,在来的路上,他们就已经听到了响彻全城的锣鼓声,这是遇到紧急军情或者敌军攻城时才会发出的警讯。
众人心里既有疑惑,也有不安。
钱铜将手中的简牍递给众人一一看了,又指着前来报信的书记和军侯说道:“你俩把详细情况再说说。”
书记和军侯互视一眼,前者将钱公垒遭袭一事仔细说了一遍,军侯在旁做了一些补充。
万秉闻言,脸色一片铁青,他意识到自己被严氏戏弄了。
钱铜观察了一下众人神色,沉声道:“周玉来信求援,诸位以为如何?”
在场诸人心里其实都已有数,钱铜全城鸣金发出警讯,召集部曲,出兵之意昭然若揭,只是此人向来优柔寡断,才会出言询问。
这时候无人愿去触他霉头,樊毅更是等待此刻已久,上月在乌程诈败数场,被严白虎像对待刍狗一样地反复驱赶,早就让他憋了一肚子火,当即出列道:“末将愿领兵救援钱公垒,取严毅之头献于大帅!”
钱铜满意颔首:“仲孝真乃我军虎将。”
另一名叫做商复的将领大声道:“贼军区区千人,何须先锋校尉亲往,大帅只需给卑下一千部曲,三个时辰内,卑下定将严氏小儿擒来,让其跪在大帅面前请罪!”
钱铜阴沉的脸色舒展了几分,这次未再询问万秉,杀气腾腾地道:“既如此,便由樊、商二位将军率领一千五百军前往钱公垒杀贼,此番出战,若能取严毅之头,赐钱五十万、奴仆三百,生擒严毅者,赐钱百万,奴仆五百!”
樊毅和商复闻言大喜,连忙领命。
其他几名将领听到如此重赏,悔得肠子都青了,钱公垒两千守军居内,一千五百援军居外,内外合击之下,要击溃那严毅的区区一千多人马,岂不是如杀鸡屠狗一般,手到擒来?
到手的大功,就这么白白错过了,悔之晚矣!
在几位将领的羡慕眼神中,樊毅和商复大步走出议事堂,到军营点验了一千五百军。
这两人当真是不知道客气二字怎么写,运城三千守军中,约有五百杂兵,他二人向来不喜杂兵,便一个也没带,挑选的都是时常跟随他们出城掠民的那批士卒,颇为勇悍。
这一千五百军尽是步卒,以枪卒居多,弓弩手最少,骑卒则是一个也没有,仅有二十余骑侦骑。
倒不是樊毅和商复不愿带上骑卒,而是真的没有!
整个钱铜军,也只有一百五十骑卒,全是钱铜亲卫,任何将领都无权调动。
一千五百军在军营排好队列后,匆匆出城,直奔钱公垒而去。
运城与钱公垒之间,约有五里路,正常情况下,半个时辰就能赶到,雨天则要多一些时间。
出城不久,沿途便陆续看到有溃兵朝运城而去。
樊毅斩了几个溃兵,提振了一下士气,又命人抓来几个溃兵,询问钱公垒的情况。
这几个溃兵都是在钱公垒还未陷落时逃出城的,对局面的了解还不如周玉派出的传令之人。
樊毅对细节并不在意,他关心的只是钱公垒是否已被攻陷。
当听到钱公垒只是南门失守,城中尚在混战时,他顿时精神一振,大声催促士卒加快行军。
樊毅这时犯了一个错误,他只是在出城时询问了一下溃兵,接着就急于赶往钱公垒支援,并未对后面遇到的溃兵进行询问。
好在商复比他心细,在临近钱公垒时,又派人抓了两个溃兵。
这两个溃兵,一个是真的溃兵,另一个则是严毅派人假扮,一路故意游荡,以此吸引援军注意的。
结果这两人一个说城池已经失陷,另一个说城池还未失陷,听得樊毅和商复面面相觑,呆立当场。
到底该信谁的?
望着樊毅杀人般的目光,和一脸笃定之色的假溃兵,那名真的溃兵内心畏惧,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哆哆嗦嗦地改了口:“当时天还未大亮,卑下看得也不是很清楚,好像..好像还未陷落。”
商复皱起眉头,正欲再抓两名溃兵过来询问,樊毅一脸不耐地道:“三四人都说城池未被攻陷,何须再问,难道让大军一直在这里等待吗!”
这时,两名侦骑一前一后疾驰而来。
“禀将军,东门尚在!”
“禀将军,周将军带人夺回了南门,敌军已被困在城内。”
樊毅想了想后,大喝道:“速去南门!”
一千五百军随即赶往南门,距离数百步时,只见城门关闭,城下空无一人,城内隐隐有喊杀声传出。
“来人!去城下看看。”樊毅喝道。
一屯士兵小心翼翼地过了吊桥,来到城下,和城门上的守军说了几句话后,匆匆返回。
屯长一脸兴奋地过来禀报:“将军,我军果真已夺回南门,周将军此刻就在城上!”
樊毅和商复互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喜色,领军来到城下,果然看到了周玉那张熟悉的俊脸。
周玉身穿明光甲,头戴梁冠兜鍪,扶剑站在城墙之上,甚是威武,看见樊毅后,从墙垛后探出身来:“樊君,敌军已被我困在城内。我军兵力不足,尚不能将其剿除,请樊君速速入城,助我荡平敌军!”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城门发出一阵吱呀声,缓缓打开,露出了深深的门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