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妙玉坊（×），高天原（√）

源氏重工。

诺大的会议室有着两道身影，一坐，一站。

站在落地窗前的青年是源稚生。

坐在会议桌尽头的老人，则是当今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橘政宗。

橘政宗喝着香茗。

源稚生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看着窗外霓虹如潮般的夜景。

这里是源氏重工第二十层的位置，几乎可以俯瞰整个东京。更远处高架路上显现一道道车流，黑暗里，像是被困在管道里的萤火虫不知归处。

源稚生神情罕见的恍惚起来。

“稚生，你是未来蛇歧八家的少主，可不应该有这样迷茫的眼神。”橘政宗轻轻摇晃着杯中茶水，带着叹息的说。

源稚生回过神来，头也不回的说道：“老爹，要不你还是把我少主的位置撤了吧，你知道我一向对大家长这个座位不感兴趣，如果可以，还请你将这个重要职位交给家族其他有领导力的人来坐。”

他说得很随意，似乎所谓大家长的职位像是一家需要预约的名店。而他对于店内食物吃不吃都可以。

橘政宗满脸感慨，“稚生，你是无可代替的。在你的身体里流淌着属于皇的血，如同东方王朝里的皇族嫡系血脉，那些子嗣总归要继承皇位，哪怕所谓的大将有领导风采，也不是他们可以忤逆的，你是天照命，未来你也会振兴家族。”

“老爹，我觉得没有人比你更适合管理蛇岐八家。是你带领这个家族走向了不属于它的辉煌。而你同样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如果交给我，可能最后整个家底都会被我败光。”

“混账，你要是敢败光，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橘政宗怒斥。

源稚生摊摊手，“可我是一定要离开东京这个鬼地方的，找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至少每天都能睡上一个可以打呼噜的安稳觉。”

“哦，顺便去法国那片海滩卖你的防晒油吗？”橘政宗没好气的说。

源稚生不由得看向橘政宗。

后者罕见的吐槽道：“别用这种奇怪眼神看我，我可没监视你。只是你的行为最近比较异常，对于未来蛇歧八家的大家长，却专心研究防晒油品牌，这属实是一件不务正业的奇葩大事。”

“既然被你给看穿，那我就直说了，老爹，其实我的梦想是能成为一名卖防晒油的店主，而且还会亲力亲为给穿着清凉的女孩们涂抹防晒油。”

源稚生干脆也不装了，脸色带着一抹认真。

闻言，橘政宗被勾起往事，神情露出感怀。

“稚生，还记得咱们一块离开鹿取小镇的那天么，刚下车，我就带你去了全东京最好的主题餐厅吃饭，你坐在餐桌前，却将脸贴在透明的玻璃窗上朝外看。你的眼神是那么专注与着迷，你当时亲口对我说，‘原来这个世界上真有天堂。’。

那时的你，对东京有着很高的评价，可如今的你，却已然厌恶起这座城市，这又是为什么呢？”

“十七岁的我，对未来的人生充满动力与希望。可现在我已经二十几岁了，我看透了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则，与其说我厌恶这座城市，倒不如说，我厌恶曾经自以为很正义的自己。

正是这些年来我坚守正义，却杀死了很多人。”

源稚生将盛着威士忌的酒杯举在眼前，透过猩红酒水看外界，仿佛一切被血笼罩。

橘政宗微微一愣，而后看向这个首度跟他交流心事的青年。

“稚生，你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你杀的每一个目标，都是失控的鬼，他们已经变成嗜血的怪物，甚至已经失去活下去的意义，而你将那些鬼斩杀，则会拯救更多的人。虽然这样是一种残忍，可想要将正义贯彻到底，就必须要做到杀伐果决。”

“那个人为什么是我呢？当我人生中斩杀第一个鬼，也就是我的弟弟源稚女的时候，我深深意识到我不可能会成就那样一个心怀着正义，能果断挥刀的人。”

“可这些多年过去，难道你还没有释怀么？”

“释怀？我怎么能够释怀，那可是我的弟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我们曾相依为命，甚至当初我在东京那般努力，为的就是出人头地，带他来东京过富足安康的生活。

可最后我却用刀捅碎了他的心脏，将他的尸体丢进那口满是生锈的枯井里，他死的时候，那双眼睛就呆呆看着我，瞳孔里散发的微光，让我至今都不知道是难以置信还是心痛。

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又怎么可能亲手终结自己的生命呢？可当时我就那么做了。因为他是鬼，而我是正义的斩鬼人，我就必须要完成这场可悲的宿命。”

源稚生眼神复杂，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将这些话藏在心底，如今倾诉出来，却没有觉得有所释放，反而是心脏上一直极力压制的伤口再度被撕开，喷涌出浓烈的血水。

橘政宗皱起眉头，“可是稚生，你有没有想过，若你跟稚女身份互换，那一天，他同样会背负宿命，将那把刀捅进你的心脏。”

“是啊，这就是悲运，我已经厌倦了这该死的宿命感。所以老爹，我渴望离开东京，前往法国，趁着我还能走得动，我想去那片海滩看看。”源稚生感慨地说道。

其实他都已经计划好了，他从东京机场乘坐飞机，从而前往戴高乐机场，在那里下了飞机后，他会购买一辆单车，一路骑行，沿途欣赏很多风景，最后一路骑到蒙塔利维海滩，然后开始他的店老板之旅。

“可你有考虑过会绘梨衣么？如果你走了，她该怎么办？我总会有老死的那一天，到时候你指望家族里其他人去守护她么？”橘政宗语气深深的问。

源稚生神情一怔。

绘梨衣是个龙血纯度极高的怪物，有着言出法则般的能力，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橘政宗以及他以外，还有谁会真心待这个女孩？

即便蛇岐八家的族人，因为家族意志会继续守护绘梨衣，可也只会将对方当成是一件武器，而武器早晚会破碎。到时候迎接绘梨衣的，绝对是凄凉的下场。

可若是带着绘梨衣一起离开……

源稚生心中没有答案。

内心深处他想要逃离东京，其实就是想要逃离那命运中的悲剧，但他冥冥之中也知道，早晚有一天悲剧会追上他。

东方有句流传度很高的名言——出来混，迟早要还。

源稚生并不看好自己的未来，如果绘梨衣跟随自己，未来同样会被悲剧所笼罩。

这一刻源稚生突然想到了夏夜。

今天晚上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绘梨衣如此开心的笑过，甚至也没有见过绘梨衣会如此跟他针锋相对，去守护一个人。

而宁可拼着自己身死，也要与他们一伙人抗衡的夏夜，也要去守护绘梨衣，这样一个男孩，如果有一天见到了绘梨衣真正的面目，恐怕所有美好的幻想在那一刻都会支离破碎，余生中只剩下对绘梨衣深深的恐惧。

明明这个女孩心怀着对整个世界的善意。可有谁会在意一个怪物的想法呢？怪物本身就是凶残恐怖的东西，无论做出多么可爱的表情，都会给世人带来巨大的恐惧。

不管绘梨衣在那一刻对夏夜产生什么想法，又或者夏夜对绘梨衣产生多少好感，两人在未来都不可能会有结果。

看到源稚生沉默了下来，橘政宗叹息一声，“稚生，你在犹豫不是吗？我们都知道绘梨衣离开了我们，是不可能会善终的，早晚有一天这个世界的混血种势力会觊觎她，渴望得到她，就像是世俗中的核武器，能帮助那些势力达成很多目的。

这只是在绘梨衣还有巨大利用价值的情况下，当对方失去大部分价值，他们就会从绘梨衣的身体着手，会一点点去解剖，直到将最后有用的价值榨干，因为混血种本身就是自私贪婪的，他们有龙的属性，无时无刻都想要变强，而绘梨衣就是黑暗中的火炬，那些丑陋的蛾子渴望光与温暖，就会拼了命追逐过去。”

橘政宗的话语没有歇斯底里，只有一种陈述事实般的平静，可越是这种平静，就越是给源稚生带来深深的冲击，像是被一把锥子不断凿击心脏。

“所以说，还真是有些难办啊。”

源稚生抠了抠头皮，显得很为难的样子。

“稚生，好好享受接下来的时光吧，早晚有一天蛇歧八家会掀起战争，那是最终决定命运的时刻，如果你想要有一天与绘梨衣前往自由之地，那就让自己接下来更专注的变强，直到有一天成为这场战争的胜利者。”

橘政宗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拿起架子上的羽织，路过源稚生旁边的时候，拍了拍青年肩膀，最后离开了这间会议室。

源稚生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很快就看到了橘政宗乘坐楼底下的劳斯莱斯，冒着风雨离开了源氏重工。

“老爹，若我是天照命，你可真是可悲的牛马命啊。”

源稚生有些感慨的看着这一幕。

蛇岐八家历史上曾经评选出十位最不走运的家族领袖，橘政宗足以能排进前三，历任大家长都是整个东京的领袖。其威望之高，每逢大事，那些所谓帮会大佬如小弟般诚惶诚恐前来召见，而大家长仅挥手间就能将他们震慑。

可源稚生觉得，所谓蛇岐八家的大家长同样也是一个苦逼之人。公众场合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无限放大，所以橘政宗经常谨小慎微的经营家族，而且为了能让整个家族维持正常运转，往往加班到第二天，平日里还需要对那些财团以及政治家进行交流，而很多人对橘政宗的印象，将其称之为蛇歧八家最温和的领袖，凭借着出色的个人魅力，就能赢得东京其他势力的鼎力支持。

在源稚生的心目中，橘政宗这辈子都在做着让家族崛起的美梦，然而对方属实算不上有什么大才，只能靠勤勤恳恳来支撑家族，但也正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存在，得以让蛇歧八家继续辉煌了这么多年。

源稚生怀里的手机传来震动，是橘政宗发来的短信。

“别继续待在会议室里喝闷酒了，有时间的话去陪一陪绘梨衣，她这几天情绪有些不稳定，别出现意外。”

源稚生没有回复，不过他也没有继续喝酒，而是前往了绘梨衣所在的隔离密室。

站在门口，输入密码之后，巨大的气密门正中央位置打开了一道椭圆形窗面，站在外面能看到密室的大厅。

绘梨衣将剩下几个没舍得吃完的铜锣烧，整整齐齐摆放在众多玩具之间，其中最醒目的是一只小黄鸭，旁边则是一些被捏扁的奥特曼系列模型。

尽管以前绘梨衣也偶尔摆弄这些玩具，可今天晚上对方的情绪格外显得高涨了些，源稚生最终也没有走进去，站在门外静静看了一会之后，发现绘梨衣并没有出现气息紊乱，于是重新将椭圆形的窗面闭合，转身离开。

源稚生走后没多久，绘梨衣从巫女服口袋里拿出一张欠费单，好奇的看了看上面的文字与数据，然而就在她翻看的时候，从其中赫然掉出一张奇怪的卡片，而上面最中心刻着醒目的‘高天原’三个字。

绘梨衣将这张卡片拿了起来，放在灯光下细细观看，最后目光落在了这张明信片右下角的地址位置。

……

风雨中，劳斯莱斯后座上，橘政宗手里拿着一张照片在观看，正是夏夜与绘梨衣在玻璃电话亭里，因为绘梨衣陷入紊乱，而夏夜将其搂在怀里，轻轻拍打女孩后背的一幕。

看着绘梨衣那张我见犹怜的精致脸颊上泛着潮红，眸子里满是夏夜的身影，这一幕让原本脸色还显得温和的橘政宗，其五官变得扭曲起来，如果这时候有人看到他的脸庞，必然会感到惊悚。

那是一张咬牙切齿的脸，恨不得将恶鬼的身体都吞吃殆尽，此刻橘政宗脸色深沉的盯视着夏夜。

绘梨衣是他橘政宗心爱的玩具，任何人胆敢碰触，他恨不得将对方的手砍下来。

他记下了夏夜的脸，并且拨打了一个神秘的电话。

与此同时，夏夜驻足在一家夜总会门前，观看着系统展开的模拟。

【因为你与朽木露琪亚的亲密交集，成功引起了纲弥代家当代家主纲弥代政宗的注意，对方心怀不轨，企图做掉山本，吞并其他大贵族，从而称霸尸魂界，其目标正是朽木露琪亚体内崩玉，但因为你的出现，引来其哥哥朽木白哉，打乱了纲弥代政宗的抢人计划，他准备找人残忍干掉你，你选择…】

【选项一：直接逃往其他地方，再也不会回来。（奖励：瞬步+1）

【选项二：主动跟对方合作，表示自己会尽可能征服朽木露琪亚，从而给予这位纲弥代家主提供最大便利。（奖励：剑道+1，鬼道+2）

【选项三：不会跟对方妥协，想尽办法周旋到底，哪怕前往妙玉坊那种地方卧薪尝胆，成为其中员工，未来再寻找机会让纲弥代政宗品尝你那锋利之剑。（奖励：剑道+2，自由属性+3，破道之十八·焱）

按照死神里的正规剧情来分析，夏夜还在疑惑纲弥代家怎么会发现朽木露琪亚体内的崩玉，可突然出现的第三个选项让他傻眼了。

妙玉坊什么鬼？

难不成对应的是高天原？

而且成为其中员工又是什么鬼？

他现在严重怀疑这系统有种逼良为一娼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