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刘备
当刘备的名字进入袁燿耳朵当中时他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是刘备？
袁术和刘备现下虽然还相安无事，可到了明年他们就要爆发冲突了，先不说袁术想不想拓土徐州，他现在还占领着本应当是刘备这个徐州牧来统领的广陵郡呢——袁刘之矛盾早就已经凸显出来了。
莫非袁术转变战略方向了？
袁涣看出了袁燿的疑虑，于是开口道:“此事乃是涣个人之意见，公子不必多想。”
“唉。”袁燿感叹一声，“袁君也曾为玄德公所征辟吧，我想我父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特意派您前来。”
“也就是说，公子以为袁公也有结好玄德公之意？所以才想到派我来作为您的辅贰官？”袁涣顿了顿。
“我也不清楚我父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他是想让我自行决定吧。”
“那公子觉得玄德公此人如何呢？”
“刘玄德宽厚仁义，是天下难有的英雄。”袁燿说道，同时他还看向了神色有些变化的诸葛兄弟。
诸葛瑾看出了袁燿的意图，于是接过了他的话说道:“曹军劫掠徐州时玄德公曾孤军来救，如此胆魄，非常人能比。”
“嗯！”袁涣也点了点头，“我虽和玄德公只有几面之缘，但其给我留下的印象却十分深刻啊。”
“若能得到玄德公赏识，那自然是燿之荣幸。只不过嘛……”袁燿在表达了自己对刘备的欣赏后又一转话锋道:
“玄德公如今以豫州刺史暂领徐州牧一职，怕已无暇顾及豫州士子之考察了。”
一个不在豫州的豫州刺史，多么可笑啊？可纵观三国，这样的“遥领”一事并不罕见，马超就在蜀汉没有掌控凉州时担任过凉州牧一职。而且刘备后来转任豫州牧时也曾在远离豫州时举自己的堂兄，也就是袁绍之子袁谭为茂才。
如若真要他表自己为茂才并非不可，毕竟汉末政治秩序太过混乱了。
可为什么袁术会想到这个地方去呢？他不可能不清楚刘备现在的尴尬情况啊。除非……
袁燿当即明白了什么，他急忙开口道:“我父这是还惦记着徐州呢。”
如今刘备是暂领徐州之事，若他想要推贤让位应当也是可以的，毕竟他这个徐州牧本身就不算是通过正式程序获得的，和袁术的扬州牧差不多。只不过前者名义上还有陶谦临死前的背书，袁术这个扬州牧嘛……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诸葛瑾作为徐州本地人听到袁燿提起自己家乡时未免有些敏感，而且他也很快听出了袁燿话中的意思:
“光远之意可是说袁公想借这个机会和玄德公重新往来，好以威势逼他让贤？”
“依我看我父这是想直接收拢刘玄德为己用，若他‘识时务’那自然会举我为茂才以表自身之忠心，我父这算盘打得响啊，我在东城都听到了。”袁燿微笑道。
袁涣听后不由得蹙起眉头，“公子这话未免太伤袁公了吧。”
他一向是个注重礼节之人，完全没想到袁燿这样的名门子弟既然会如此调笑自己的亲生父亲。
“唉，不是我想中伤我父，只是袁君你也应当知道玄德公在徐州颇受百姓爱戴吧，我父自幼和下邳陈珪相识，但他宁可委身玄德公都不愿投奔我父，如此可见一斑了。”袁燿不以为然道，“况且国有诤臣不亡其国，家有铮儿不败其家，我只是担忧我父受小人蛊惑啊。”
“这……公子说得倒是不错啊。”袁涣感慨道，他此时对袁术的印象其实还算不错，毕竟袁术这个人极其爱慕名声，对于他这种名士而言只要不是直接骂他一顿他都能以礼相待，而且袁氏怎么说都是天下之大家，在讨董时做出了巨大贡献，他也没理由斥责袁术。
“那若袁公当真如公子所想，公子该如何劝谏呢？”
“这事我还在打算，必须得等见到我父时才有着落。”袁燿无奈道，“不过若能以刘玄德交好，那是再好不过了，届时还要请袁君助我一力了。”
袁燿听后忙不迭拱手道:“公子在东城恩威并施，玄德公于徐州刚柔相济，你二人若有缘相见自当如故人重逢。”
“借你吉言。”袁燿笑道。
“那除下官自行建议的这条途径外，就剩下孙将军这条路子了，这也是袁公直接提及的，还请公子多加思虑，届时好给袁公一个答复。”
“自然。”
“既然如此，那下官便先行告退了。此次从寿春而来车马劳顿，加之还有些许事务要与戚县官商谈，请公子见谅。”袁燿抱有歉意地说道。
“哦？不知是何事务。”
“不瞒公子，在我来之前袁公特意吩咐我要察清东城一地之风俗、土地、户口、杂役，以效公子之计。而这些繁琐事务都要一一询问戚县官才好。”他此番前来还充当着“临时刺史”的角色，因为袁术以为他这个儿子涉世不深，不懂政务之处理，所以临前对袁涣如是叮嘱道。
可袁燿听完后只是笑了几声，“这些事啊，我早已整理好了，无须劳烦袁君再费心了。”
“嗯！？”袁涣有些惊讶地看着如沐春风般的袁燿，他有些不大相信袁燿这样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士子既然能在这几天内想到并完成了这一工作，这是远远超乎他意料当中的事情。
“袁公子当真如此聪颖？那谁和我说他曾裸游奔街来着？”
“袁君若是不信，我可让人亲自去取我们整理成簿的文书。”袁燿笑道。
“涣自是相信公子了。”袁涣急忙回复道。
“既然如此，那车马劳顿，袁君何不先自行休憩一会儿？晚些时候我再与你聊些正事？”
袁涣见袁燿如此体恤下属，一时之间还是有些感动的。
“多谢公子之美意！那下官就不再此叨扰公子了！”
言罢，他便先下去了。
刘馥见他逐渐走远，不由得对着他的背影感慨道:“一举一动，皆合乎礼节，不愧是陈郡袁氏子弟，当真风度不凡啊。”
“刘君以后可就要和袁君一同共事了啊。”袁燿笑眯眯地说道。
“不过先不说这个了，诸君如何看待我刚才的想法？各位以为我父当真是如此想的吗？”
袁术也算是好心计了，弯弯绕绕那么多，派了个袁涣过来辅佐自己。莫不是想让他猜自己的想法不成？
“未必不可能，不过如此看来，和强取豪夺无异啊。”诸葛瑾叹道，他虽然也想重回故土，但是却不忍看到这等不义之事。
“恕亮直言，玄德公应当不是什么愿意屈节为下之人，这一想法只会加深两家之矛盾。”诸葛亮说道。
“那如果他执意如此该如何是好？”袁燿又问。
只见刘馥笑笑吟吟地开口道:“也恕馥直言，在下只忠于公子，不忠于袁公。”
诸葛瑾也露出了一个有些神秘的笑容道，“我也觉得光远有的是方法对付袁公。”
诸葛亮则正色道:“纵使袁公能赐人以丰禄，却未必能洞时势、察人心。亮唯有择其仁义者而行之。”
说完这话，他还满眼坚毅地看向袁燿。
而袁燿也笑着看着他面前的三人，这就是他的嫡系集团了。
“那燿必当不负诸君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