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首鼠两端之策（日常求追读）
几乎是消息刚刚抵达宛城，整个宛城便彻底炸开了锅。
新招募后的士卒人人恐惧，军心大乱几乎要成难控制趋势。
然而，值此危难之际，郦商和郦食其兄弟二人，竟丝毫不乱，直接在临时征用的帅府大堂中从容对弈了起来。
帅府大门完全打开，让来来往往的军士官吏，都能看得清楚。
这般举动，虽然不像是明令镇压更有力，但是却轻松地稳定住了人心。
“兄长可有对策？”
郦商落子的同时，头也不抬地问道。
郦食其伸手往火盆上烘烤了一二，“为兄想先听你的对策。”
郦商不动声色道：“兄长若听我的，那我大军便尽起，往北迎战王离这位败军之将，从容入关，与沛公汇合。”
郦食其摇头：“此乃下策也。”
郦商不言语，只是用眼睛看了看郦食其。
“兄长怕我到了汉中，沛公责怪我为何领兵于宛城行巡不前月余时间？”
“沛公不足道哉，我自有保全之法。”郦食其落下棋子：“人生和下棋不一样，下棋是落子无悔的，可人生有后悔的机会。”
郦商仰头看了一眼忽然伸手扰乱棋盘，站起身来的兄长。
“进屋来说，外边冷死了。”郦食其边走边吩咐仆从烫酒煮肉来伺候。
郦商心情凝重，隐约猜到了兄长是何想法。
“样子做给外边那些蠢人看了，安住他们的心，我们还在外边受冻做什么？”
郦食其边走边抱怨起来：“你我兄弟为沛公领兵至此，秦王率领秦国残兵，南遁入汉中，身边兵马依旧数万，我等当初不过四千余人，如何攻打秦王？”
“数月时间过去，沛公可曾派人支援一兵一卒？”郦食其冷哼一声：“而今那苟延残喘的秦王越发做大，俨然有死灰复燃之势，真到了关中，沛公我不惧怕，可若项羽要拿你我兄弟问罪，又当何处？”
郦商大步走了进来，挥手让边上的侍从退下，看着狂饮一碗酒水的兄长，郦商微微叹道：“兄长，莫非要投降暴秦吗？”
“暴秦？”郦食其怪笑了一声：“若子婴真是个暴虐的王，他南迁汉中避祸的时候，还会有那么多的人愿意追随吗？”
“这个……”郦商坐了下来，脸上带着沉思之色。
“刚刚一继位，就废严酷刑法，与关中百姓约法三章，废止焚书令，谁都看得出来，子婴是个有作为的王，可惜生不逢时。”
郦商越发猜不透自家兄长的意思了。
“阿兄，你这到底是……”
“分兵，一路北上，阻挡王离；一路西进，迎战李信。”
郦食其牛饮热酒，大口吃着肥美的羊肉道。
郦商皱眉道：“阿兄，而今腹背受敌，分兵已然是兵家大忌……”
“你得掂量掂量秦军的水平不是？若那秦王只是个空架子，你这大军杀过去，对面的兵马望风而降，你便可趁此机会，杀入汉中，生擒了子婴。”
郦食其眯眼怪笑道：“有此功劳在，何惧项羽责难？”
“若秦军猛如虎狼，如昔年东出函谷关，席卷天下那般强悍，哼哼！”
郦食其怪笑道：“今日之天下，未必便属姓项的呢！”
“至于北边的王离，你可别忘记了，他身边是无时无刻都在有秦国的溃兵汇聚，但是在他屁股后边，可是有项羽遣派的武将领兵追杀呢！”
郦商瞬间懂了兄长的意思。
万一自己这边扛不住李信、王元军，那就能立刻挥师北上，捉了王离，到时候往关中去，亦是一场功劳。
如此一来，项羽还怎么责难？
亦或者有别样的心思，那也完全在自己一念之间……
这套做法，真可谓是进退从容啊！
“我们人数不多，各自分兵两千迎敌，剩余的四千人，留守城中，做好应对准备。”
郦食其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郦商眉头皱了皱：“阿兄，这些军士终归是……”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这是关乎生死的事情，不可迟疑。”
原本醉猫一样的郦食其猛然睁开眼睛，严厉地说道。
郦商想了想，咬牙轻叹一声，只能去传令。
想要进退从容，那就需要用人命去填堵。
汉水之畔，李信和王元两人听着郦商派来了两千人应战的消息，都有点懵了。
“此恐诱敌之战也！”王元第一个下了定论，“元帅，末将亲率一千骑兵出击，定叫这两千叛贼授首！”
李信不着急，沉着地问道：“先锋骑兵准备的如何？”
“四千战马，一人双骑，陛下给的建制为两千骑，但有了新的装备后，这两千骑，末将敢直面万军冲阵！”
李信颔首道：“既是如此，你速速领兵出战，但是切记，此战乃是陛下入汉中之后的首战，只可取胜，不可落败！”
“若末将败了，愿以人头谢罪！”
王元抱拳一礼，大步走出营帐外，便直接翻身上了马背。
不远处，早就已经集结好了的一千骑兵，人人看到王元后，立刻发出振奋的呐喊声来！
王元拍马上前，胯下战马发出一阵响鼻声。
“津津津——”
王元看了一眼众多杀气腾腾的骑兵，抬头看了一眼浅灰色的天，好似要下雪一般。
一路走来，天上时不时飘飞碎糯米一样的小雪，时停时下。
“众将士，今日乃是我等骑兵首次出战，陛下的恩情有多厚重，我等此生此世也还不完，唯有在疆场上杀敌以报答！”
“唰——”
王元高举手中长枪，振臂喝道：“随我出征，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
一千铁骑振奋怒吼，隆隆的马蹄声，随即席卷了这片天地！
大军顺着宽阔的河岸边上行军半个时辰后，远远地就看到了郦商派出来的两千兵马打着的旗帜。
骑兵如此不遮掩的行军，对方早就已经做好了预备，占据了此处一个荒废的村落，并且布置一整排的鹿角，想要依托地形和秦军开战。
王元长枪一挥，训练有素的新骑兵立刻勒住战马。
“轰隆——”
那杂乱的马蹄声瞬间止住。
王元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一个骑将，此人立刻拍马走出阵列，冲着前方占据了村落的贼兵扯开嗓子喊道：
“我家将军王元有令，降者不杀！”
只是，前方叛军中，却无人回应。
沉默着过了约莫盏茶时间后，王元左右两翼忽然冲出两队骑兵，直接朝着村落侧边迂回后方合围。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想考虑清楚这处村寨内，是否能隐藏伏兵。
但而今看来，王元觉得自己多虑了。
这时候，村落中的郦商军下属校尉邓成忽然有些警觉起来。
他隐约感觉，今日面对的这一支秦军，怎么和以往跟随大哥征战所面对的秦军有些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