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金戈铁马踏平川

癸卯年，浙江仙居，七月，晚十时

今夜月明星稀，鸦旋三日，无木可依。一批将近十万人的陆军在此驻扎，白色的营帐，昏黄的火炬。穿着甲胄的士兵在营帐间穿行。

“好啊，加油啊，努力了这么多年，明天就要把南方打下来了！”一名坐在篝火前的士兵道。

“是啊，这么多年，终于要有结果了。”

“等打完了，我一定要回去孝敬父母，去娶妻生子。”

“嗯。明天最后一战了，你要是想建功立业，可得好好打啊。”

“你说，咱们能赢吗？当年打安徽……还那么难呢。”

另一名士兵拍拍他的后背，扬着声调道：“你放心吧，去年难打是因为主公在打西南。现在有主公在，咱们肯定能赢！”

“对啊！主公英明神武，一定能带咱们取胜！”

两个士兵在谈到“主公”的时候，眼里中的崇拜与光明已经藏不住了。

而此刻，他们口中的那位主公，正在自己的营帐里沐浴。

他原本是不想洗澡的，对于这种清洁，他向来不屑一顾。更何况大战前夕，这种行为，很难评价。

只是，不知为何。他今日就是想洗，而且是一定要洗。并且，是要洗得特别干净的那种。

营帐里雾气弥漫，云雾缭绕，水汽弄得温度都比外面高了许多。终于，淅淅沥沥的水声过后，男人从浴桶中出来了。

先看到的，便是一双洁白的脚，往上看，便是两条笔直有力的腿。

男人准备穿上衣服，按说男人作为主公，会是一件细腻的丝绸中衣，不曾想，却是粗麻布的。与寻常贫民百姓没有任何区别，不……应该说，更破一些。衣服的胳膊肘已经磨破了，缝了好几个补丁，袖口上也沾着许多血迹。

男人看着再穿一次就得彻底磨破的衣服，皱了皱眉。便开口喊道：“老冯，有新的吗？给我拿一件新的。”

话毕，营帐的入口被撩开了。随着营帐开口，水雾也散去了。这才得以见得男人得容貌。

两条卧蚕眉，面如冠玉，发如沉渊，一双眼，犹如融进了整个烟波江南，温至如水。

忽然，营帐被撩开了，有人进来了。

“老……”男人转头，却发现来人不是好兄弟，而是个女人，“是，是你啊。老冯呢？”与此同时，男人的眼神再次从温柔变得威严了起来。

女人放下衣服，也是一件粗布衣服，问道：“我来还不高兴吗？”

女人看着二十多岁，身段不太好，过于纤细。长得很好看，面白，杏眼，长相比较有骨感。

“……”男人没说话。

女人觉得气氛不对，就离开了。她知道男人真正的性子有多暴虐，尽管现在男人对她很好，她又是男人的妻子，但她是绝对不敢挑战男人的脾气的。

女人走后，男人穿上衣服，又喊了一声：“老冯。”

营帐拉开，这回进来的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一身谋士装扮，看着怪机灵的，眨着眼睛问道：“不是老合你又怎么了？”

“海涛，我感觉……有点慌。”

海涛一惊，问道：“怎么会呢？”

男人不知道，答道：“我不知，但很慌。”

海涛拍拍男人的肩膀，安慰道：“柳老合啊，你放心。咱们一块长大的，我知道，你这孩子命大。就算打败了，也死不了！”

柳老合听见了，哭笑不得：“我说老冯，你可真会安慰人。”

“那——是！我可厉害了！”冯海涛边拍着胸脯边得意地看着他。

柳老合看着这个从小玩大的兄弟，也无奈的笑了。

次日，柳老合所率领的泗军，成功攻下了缙云。

士兵攻城，百姓流离，灾民混杂。

柳老合心系百姓，便亲自去难民营看了一趟。可不曾想，这一趟，却让他见到了个，不得了的人。

缙云难民营

柳老合带着海涛，背着手，走到了这里。

难民交错，破烂的铁锅里烧煮着食物。似乎是粥，但仔细一瞧，不过是清汤罢了。

“十年啊，负担太大了。”柳老合叹道。

“没事，也就浙江的出海口有问题了。这一块收下来，版图就全了。”

“也是。”柳老合预期轻松了不少，“老冯，陪我去那边坡上站会，我看看难民规模如何。”

柳老合刚刚转身，便定住不动了。看着那边的难民群，口不能言，眼睛瞪大，瞳孔颤震缩小。

“怎么了？”

“你，你看那，我没……看错吧？”

冯海涛顺着柳老合手指的方向看去，也是一惊，喊道：“是！是他？！他，他，他……他怎么？呃……算了，就她吧，她怎么在这？！”

两人目光所在处，正是一个黑衣女子。

女子的黑衣并非是脏污染成的，而是一块黑色织锦。女人面容姣好，宛如秋月，水湾眉，丹凤眼，气质高贵。一切的一切，都与难民不同。

“真……真的是她。”

两人的动静太大，吸引了女子的注意。女人站起身，警觉地看向二人，却也愣住了。

此时一阵大风吹过，众人皆动手去遮风，只有柳老合与这女子二人不动。

“师，师哥？”

“你认错了。”女人二话不说离开了。

“我……没认错。我没认错吧，海涛？”柳老合向冯海涛问了一句。

“你……没认错。”

“那赶紧找人，把她寻回来！不是，你个废物，赶紧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