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左邻右里

小豹子真是个货真价实的行动派，文煦嘴上说一句修葺房子，从九里山回来，他就着手开始办，不但修自家的，连同本村其他家，他也预备连带着一起修整修整。要帮人家修房子，自然得先问询屋主的意愿，愿意便帮着修，不愿意就算了。

灵照姐妹跟着青阳他们从九里山出来，便暂时同松雪挤在文和屋子，好在都是妖精，日常过活不太讲究，随便给个地方，临时也就安置了。但毕竟等着住，所以还是得尽快操办起来。

文煦要去教书，没空，他们都大了，这样辛劳的事，也不能甩给长辈，所以主要的责任，就落在小豹子和菜猫师兄妹身上，菜猫一只成精只成了八成的野猫又能做多少？所以最主要还是小豹子在操持。

一大清早，小豹子就领着他师妹，挨家挨户敲门，在听清两人来意后，自是感恩不尽，外加客气推辞，不是小事，谁也不好意白白让青阳耗费。本村的村民大多不富裕，如果不是特别需要，谁家也不会轻易动砖动瓦，稍微动动，可能半年，甚至一整年的积蓄就没了。

青阳说自己家要修，给邻居们也修修，不过是顺便，再说修修补补，又不是拆了重新盖，耗费不了多少。说得村民们都心动了，主要因为他们的房子，本就不算坚固牢靠，再加上年久失修，如果遇到刮风下雨的天，会十分遭罪，所以也舍不得真拒绝青阳的好意，遂千恩万谢地答应，并表示都愿意出力帮忙。

本村不大，总共十几户人家，师兄妹半早上就走到头，最后一户是村口梅婶婶家，梅婶婶早年守寡，没有再嫁，一个人把女儿梅兰拉拔长大，孤儿寡母的，很是不容易。万幸，梅婶婶生性乐观豁达，并不觉得苦，都说心宽则体胖，看她们母女二人的长相，也能看出来，都是珠圆玉润的体格和脸庞，梅婶婶胖胖的，梅家小阿姐也是胖胖的。

青阳师兄妹上门的时候，梅婶婶正在院子里收拾，看见他俩，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笑呵呵招呼：“哎呦！好几天没见我们青阳了，怎么又好看了呢？这么俊俏的小公子，来给梅婶婶做女婿吧！”

看见跟在青阳身后陌生的女孩，又说：“我才说给我家做女婿，怎么又来一个花朵似的姑娘？这是你师父给你找的小媳妇儿？”

松雪慌忙摆手，嘴里连着说：“不是不是！”

青阳解释：“这是我师父前几天才收的徒儿，我师妹松雪。”

梅婶婶大笑：“师兄师妹，天生一对。现在不是，以后也肯定是，婶婶说得也没错！”

青阳脸皮厚，再加上因为脸蛋子漂亮，经常被打趣，所以对这类调侃不会有什么大反应。松雪就不是了，此刻小脸通红，两只爪子在胸前摇个不住。

他们这里笑闹着，一个圆圆脸姑娘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个盘子，嘴里嗔怪道：“娘又拿人家打趣！”又笑着招呼：“来来来，正好我刚做了一锅南瓜饼，尝尝！”

青阳顺手接过来，说：“梅姐姐做的南瓜饼，天下第一好吃！”

梅姐姐笑着问：“比你文和姐姐做的还好吃？”

青阳也笑：“我姐姐的南瓜饼还是跟梅姐姐学的，徒弟自然比不上师父！”

梅姐姐又对松雪说：“来，师妹也尝尝。厨房里还有，一会儿带点回去给沈师父和纪先生，本来我准备自己送过去，正好你来了。”

松雪边吃边说：“好吃，真好吃！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饼呢！”

青阳道：“梅姐姐的厨艺一绝，尤其糕饼，鲜少有人能出其左右！”

松雪咽下嘴里的南瓜饼，问：“那梅姐姐是厨娘吗？”

梅兰笑笑：“不是呢！我就是自己喜欢吃，喜欢鼓捣，不过爱好而已，哪儿就至于一绝了？别听青阳瞎说！而且酒楼的大厨都是男子，女子去了，也只有打下手的份儿，我怎么会是厨娘呢！”

青阳说：“去什么酒楼，累死累活给别人做饭！梅姐姐以后开个自己小铺子，只卖糕点，每天定时定量，卖完就休息！”

梅兰直乐：“我们青阳最会打算！姐姐都听你的，慢慢攒本钱，开铺子！”

青阳说：“梅姐姐什么时候想开铺子，告诉我，我有钱，不是白给的，算借，或者干脆算我投资，以后给我分红。”

梅婶婶赶紧打住：“小孩子家家的，不通世务，开铺子是闹着玩的吗？”

梅姐姐说：“娘也当真？我们不过说着玩玩，做做梦！”

梅婶婶说：“我就怕你梦做着做着，就当真了。年纪也不小了，把婚姻大事放心上才是正经，给你说了那么些人家，你怎么不肯点头，文和可说嫁就嫁了！”

梅姐姐无奈道：“我不愿意嫁人，就喜欢厨房！”

梅婶婶说：“胡说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年纪到了，哪有不成婚的？而且成婚归成婚，也没谁不准你进厨房不是？”又问师兄妹：“你们说是不是？”

师兄妹，一只豹子，一只猫，他们哪儿会有这种刻板认知？

猫回味着刚才的南瓜饼味，说：“我师兄有很多金珠宝贝，我也有一点，梅姐姐如果要开铺子，我们可以给你钱财！”又对她豹子说：“师兄，我现在有点明白钱财的好了，真的有用！”

梅婶婶稀奇道：“哪来的傻孩子？还有不明白钱是什么好处的？”

青阳说：“天生脑子不好，糊涂，所以我师父才让我天天带在身边，一点一点教，没办法！”

小猫哀怨地看向师兄，你才脑子不好，你才糊涂！

梅兰说：“不过说说，哪儿就当真了！”

青阳说：“我师妹虽然糊涂，但她的话并非没道理。不过，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慢慢商议不着急，我们今日来，也不是为这一件。”遂把修葺房子的提议，跟梅家母女说了说。

梅婶婶赶紧推辞：“哪儿能让你破费？素日本就没少接济我家，怎么好意思连屋子都让你帮着修？我家的屋子还好，没什么需要整修的！”

青阳道：“上次暴雨，不是还跟我抱怨，漏得到处都是吗？梅婶婶你别跟我客气，大家都一起修，都是顺便，等修的时候，让梅姐姐偶尔做点糕饼，就算出钱出力了！”

梅婶婶道：“大家都修啊？也太麻烦你了！”

青阳不以为意：“麻烦我什么？又不用我动手，我去找附近的泥瓦匠，多找几个，让他们来干活！”

梅婶婶感叹道：“我们青阳长大了，出息了！”

青阳道：“婶婶不用跟我们客气，当初我们一家才到这里，多亏街坊四邻帮忙，不然哪有今天？”

梅婶婶擦擦眼角：“好孩子！好孩子！”

师兄妹端着梅姐姐给的南瓜饼回家，师父见了立刻迎上来，一把就接过小豹子手里的糕饼，捏起一个塞嘴里，美滋滋地问：“你们去梅兰家了？这丫头手艺越发好了，不知道以后谁有福气，能把她娶回家？这是请了尊食神回来啊！”

一连吃了好几个，青阳说：“师父也给别人留几个，怎么都吃了？”

师父嘿嘿笑：“反正他们也没看见，不如我都吃了！”

青阳一把夺过来：“糯米做的，吃多了积食，尝个味就可以了。”

师父恋恋不舍地看着徒弟手里的盘子：“要不我去梅家提亲吧？实在不成，你去梅家入赘也行，就怕人家瞧不上咱们父子，一穷二白的，也该瞧不上，但你的小白脸招人疼啊！从小到大，婶婶姨姨姐姐还有小妹妹，被你哄了多少？谁忍得住不疼你？兴许梅家丫头，也色令智昏呢！”

小豹子气道：“为了一口吃食，老头你就要卖儿？”

师父笑嘻嘻：“那可不是一口！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谁娶了梅丫头，谁家就把食神请回了家！用不值钱的破小子，换千金梅丫头，赚翻了！我不抓紧，可别给纪老头捷足先登，毕竟人家儿子教书，斯文又体面。哪像我家的，除了一张漂亮脸蛋子，可谓一无是处！”

除了一张漂亮脸蛋子，其他一无是处的破小子说：“谁养的就像谁呗！文煦是纪叔养的，自然处处都好，我是师父养的，那比不上，不是应该？”

师父骂：“不孝子！你自己长歪了，关我什么事？”

不孝子说：“我觉得我苗子挺好的，都是师父教坏了。”

师父刚想再骂几句，忽然发现小徒弟不见了，就问：“你师妹呢？”

不孝子说：“就顾着吃，都没见我让她先往隔壁去送南瓜饼！”

师父感叹：“猫儿是好猫儿！收了你师妹，为师就跟老来得女一样高兴。你是为师捡的，你师妹又是你捡的，捡也是咱们一家人的缘分，家人的缘分也不是非得靠血缘维系，只要心里有彼此，那都是一样的，而且许多真血亲，都没咱们相亲相爱呢！”

师父这厢老泪纵横，徒弟凉凉来了一句：“谁要跟老头和破猫一家人相亲相爱？”说罢，头也不回，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