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以身入魔斩念证道
汴京城毕竟不同凉州，景室山也不是兴泰山边的虎峡口。
张启文这一口影响的不止是他自己，最先反应过来的自然是景室山上的玉虚宫，作为以元神为主要修炼方向的玉虚宫门人，犹如被人偷了老家，乱作一团。
元神修炼，本就以日精月华为养料。
日精至阳至刚，修为不够不能直接汲取，而月华至阴至柔，即使是刚入门还未凝成元神的新手，也可以吸收。
这也就导致了二者需求量的不同，供应量又恰好相反，供需关系反应到商品上就会导致价格不同，反馈到资源上就会导致分配不均。
好在玉虚宫毕竟是玄门正宗，能传承至今，有着自己的智慧，资源不够分配无非两种手段，一是开源，二是节流。
景室山上设有阵法，能大范围吸收日精月华，免去元神出窍采集的麻烦，事实上张启文看到靠近景室山的月华变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玉虚宫的门人经过筛选，择优录取，同时数量控制在极少范围，连老带少不过四十人，这两点原因保证了门派的战斗力和存续。
此时景室山上的玉虚宫道场，十二个二代弟子尽数到齐，所有人忧心忡忡，看着副教主张须臾。
随着一声叹息，张须臾从打坐入定中睁开眼。
“师傅，到底怎么回事？”开口的是玉虚宫二老爷门下大弟子夏自成。
“有人把汴京上空的月华搜刮了，只余下不到三成。”
夏自成吃惊道：“什么人行事如此蛮不讲理，练得又是什么道法，竟如此霸道！”
“不知道。”张须臾摇了摇头，起身对着众人说道，“都散了吧，晚些时候月华自然会补充，不是阵法出了问题。”
众人悻悻散去，张须臾起身出了道场，他没有和其他人一样从左侧下去，而是沿着右边的台阶拾级而上。
不一会儿就看到一座宫殿，匾额上赫然写着“玉虚宫”，这便是三大道宫之一。
此时大门敞开着，他对着里面行了一礼：“老爷。”
“你不必说了，不是有人针对玉虚宫，就是直接的吞吸法门，只不过那人元神太强，吞得有些多了。”萨净信对他的来意早已知晓。
张须臾心中早就有了结论，但真的得到证实，难免吃惊，他追问道：“这是什么法门，如此霸道？”
萨净信深深看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魔教。”
“那..”
没等他往下说，萨净信就直接打断道：“用葛师兄的话说，这叫一啄一饮自有天数，不用刨根问底了。”
张须臾心下震惊，在他的印象中老爷从来都是个较真的性子，怎么中午下了趟山，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既然得不到答案，他只得告退。
望着张须臾离去的背影，萨净信强行咽下喉头的腥甜，人的性格不会轻易改变，越是站得高的人，越是偏执，不计较不是他变了，而是怕了。
不过也并非一无所得，今晚吞吸月华的人和中午老君钦定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这一点从内景中受到的反噬可以确定。
“老君这是选了个祸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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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玉虚宫里的高层对话只有两位教主知晓，从道场下来回各自洞府的二代弟子自然了解不到这里面的秘辛，但不妨碍他们对这件事的猜测。
吴兵无给倪致远使了个眼色，后者眨眼会意，随后加快脚步脱离大部队，迅速消失在山道中，两人的洞府同在一个方向，没有引起其他师兄弟的好奇心。
片刻之后，云霄洞中。
韦护依旧还是一身金甲手拄着降魔杵，对着两人行礼：“赤精师伯，师傅。”
吴兵无道号“赤精”，他人尊称时会口称道号，比如倪致远会被称为“道行”，平辈之间表示亲切，才会直呼其名。
吴兵无点了点头：“韦护啊，劳烦你在此守护了。”
“师伯哪里话，程师弟紧要关头，当师兄的理当守护。”
倪致远对着韦护说道：“你且回玉屋洞去，为师和你赤精师伯有事相商..”
“不必回避了。”吴兵无拦住要走的韦护，淡然道，“他虽是武道入窍，但毕竟是你唯一弟子，算是自家人，听一听也无妨。”
三人落座后，吴兵无直奔主题：“方才师傅以元神观照，汴京上空月华十去七八，和我当时探查的结果一致，师弟你才聚五气不久，想来看到的是一片真空吧。”
倪致远点头表示肯定。
“站在道场里的时候，我还尝试着推算结果，可惜以我返虚境压根不能抵抗，差点遭了反噬，广成师兄的情况跟我差不多，估计也是算不出来。”
想到当时元神内景中的巨大危险，吴兵无心里一阵后怕。
“我猜师傅肯定是去找老师确认去了，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结果，师傅已经见过玉清求得真我，他尚且给不出答案，老师肯定要全力施法才可能算个大概。”
倪致远听到这里，已经有些震惊：“师兄，你是说..”
“对！必是身系大因果。”
大因果，倪致远思索着其中的分量，忽然他意识到另一种可能：“师兄，有没有可能是..”
“绝无可能。”吴兵无斩钉截铁道。
“五庄观，方寸山，四海龙宫，酆都地府，这些道门势力以三清道为首，三清之中又以我玉虚宫修神最强，哪怕再算上汴京城里佛儒两家，所有证了道号的修神者，都做不到这个程度。”
说到这里，洞府内的气氛变得十分压抑，谁都没有选择打破这诡异的宁静。
忽然，山壁之中传出不同寻常的波动，一层一层如同水面的涟漪扩散开来。
吴兵无和倪致远第一时间感觉到了里面的异常，俩人对视一眼，心道不好。
“韦护，快去玉屋洞取我的宝斗，你程师弟要出岔子了。”倪致远对着弟子喊道。
韦护迅速起身向外奔去。
密室内，程鹏猛地抬头，黑色的瞳孔变为血色。
“哈哈哈...李乾...杀！”
他突然狂笑起来，口中虎牙露出，已有寸许，五指张开指甲变为利爪，冲向进门的两人。
“划楞！”
手指粗的铁链绷得笔直，程鹏的冲势一缓，仿佛栽了个跟头，头部向前继续顶去，两手呈展翅状拉扯。
食指粗的铁链仅坚持了一刹，便直接崩断，程鹏去势不减扑向门口。
吴兵无单手伸出，先他一步按住了后勃颈，“下去！”一声暴喝，程鹏脸部着地，瞬间摔断了鼻梁骨和獠牙。
“啊~杀杀杀..”嘴巴朝地，不屈的意志发出低吼，只是受到血液和地面的影响，没有那么响亮，隐约听得出几个重复的字符。
这种状况念诵净心的咒文绝没什么作用，魔性已然入骨，激发了他的凶性，唯有..
吴兵无举起左手，气机汇聚，“孽障醒来！”照着头顶百会穴就是来自师傅的正义铁拳灌顶，一下、两下、三下..鲜血飞溅顺着地面流淌。
程鹏没有失去抵抗意识，左手撑地想要起身。
倪致远见状欺身上前，只听“咔嚓”一声骨裂，左手被直接踢成脱臼，无力地耷拉在地上，利爪褪去恢复成正常人手。
然而右手的异变还没结束，此时小臂以下附满浓密的毛发，不需要瞄准直接对着上方抓去，眼见就要弑师成功。
千钧一发之际金光一闪而过，降魔杵打在小臂上，骨头崩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程鹏趴在地上彻底昏死过去。
韦护后脚赶到，手中宝斗倾倒，晶莹的液体浇在身上，无穷生机滋养着程鹏，性命无虞断骨难塑，最起码要将养半年。
倪致远长出一口气，喃喃道：“魔心种道，破而后立！师兄，他可是你唯一的弟子..”
“唉~他执念太深，杀意入骨，寻常之法难见玉清。”吴兵无收回双手，从怀中掏出手帕，细细擦拭左手，一脸悲苦。
“唯有以身入魔，斩念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