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登高台

宴席散了后，李璟川已然喝得脚步虚浮，两颊配红。他的长相随了谢贵妃，那眉眼神态张扬肆意，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醉酒后的他，眼神迷离，却又平白添了几分风流潇洒之态。

侍卫小心地扶着他下了马车，他却摇摇晃晃，站立不稳。此时，他才醉醺醺地开口问道：“本王身上的酒味会不会太重了啊？亭瞳向来不喜本王喝太多的……”

侍卫哪敢多言，面对这位醉酒的王爷，他只觉棘手，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站在王府门前的纪亭瞳。

这个时辰的街道上早已一片寂寥，唯有寒风呼啸。纪亭瞳提着灯，那微弱的灯光在风雪中摇曳不定。听到李璟川的醉话，他脸上一片无奈，轻轻将灯递给身旁的侍女，随后快步走了下来，从待卫手里接过李璟川，嗓音清越：“多谢，我来吧。”

风雪交加，冰冷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纪亭瞳低低地问道：“怎么喝成这般？我让小厨房里熬了些醒酒汤，王爷喝些？免得明日宿醉头疼，误了早朝。”

李璟川听到纪亭瞳的声音，勉强打起精神，费力地睁开眼睛，瞧见纪亭瞳微微皱起的眉头，傻笑了几声：“还是你最关心我了。”

他盯着纪亭瞳瞧了一瞬，随后又垮着脸问：“怎么穿得这么单薄？我回来得晚些你便不知道要早些歇息了？大冷天站王府外面等我做甚？”

纪亭瞳听着觉得有些好笑，他弯了弯眼睛，明眸善睐，如星辰般璀璨：“怕王爷忘了回家这个理由怎么样？风雪易迷人眼，我想为王爷点盏灯。”

“你啊……”李璟川板着张脸，故作严肃，“下不为例。”话是那么说，可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却泄露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纪亭瞳笑着应了下来，一路行至秋水阁。他让李璟川先坐，自己则转身去小厨房端醒酒汤。

李璟川见他前些日子给纪亭瞳置办的几件摆件都被纪亭瞳收了起来，心下一沉，面色也变得不悦起来。

“亭瞳，我送你的东西呢？怎么不摆出来？”李璟川喝着茶水，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可那语气中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

纪亭瞳放下醒酒汤的手一滞，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轻轻摇头：“王爷好意，亭瞳心领了，只是太过贵重招摇，也怕损坏了王爷的心意，所以亭瞳便做主收了起来。”

“是不是母妃派人……”李璟川急切地问道，话到一半便被纪亭瞳话给打断。

“王爷，和贵妃娘娘无关。”他定定地望着李璟川，目光淡然，“贵妃娘娘是很好的人，王爷不该为了我这个幕僚和贵妃娘娘生了嫌隙，让娘娘心寒，伤了母子情分。”话毕，又垂下眼帘，显得有些无措。

他想起刚刚谢贵妃派身边的嬷嬷来和自己说的话，那嬷嬷神色严肃，语气沉重：“娘娘并不怪你，她知道她拦不住咱们王爷。若您真心为梁王殿下着想，便多劝劝他吧，好好做个王府幕僚我们娘娘也知足了。”那嬷嬷叹息地留下一句话后，便匆匆走了。

看着他低眉顺眼的模样，李璟川气笑了，连说了三声好，他醉酒后气性大，此刻有些负气地刺人道：“本王就不该多此一问，倒显得本王不识抬举！倒像是狗皮膏药似的粘着你了！”随后，竟是又推开门冒着风雪走了，连下人要给他打伞都被他粗暴地推开，他回头瞧了一眼，见纪亭瞳没有一丝挽留，心中更为恼怒，脚步匆匆地往与他相反的别院去了。

“还是这般……”纪亭瞳摇了摇头，无奈地轻叹一声，让人把醒酒汤给李璟川送去，叮嘱一定要让李璟川喝下去，他见下人们皆是一脸为难，也只是轻声笑道：“无碍，王爷气消后自然会喝的，让守夜的人多看顾着点，别让王爷又干出些糊涂事出来。”

“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全当没听到，若是嘴巴不严实，我也是留不住你们的。命就一条，要是因为一张嘴巴没了，岂不可惜？”纪亭瞳掩了门，淡淡的说了句，也转身离去。

一众下人齐齐应了声是，都匆匆去忙自己手头上的活计。

回到院中纪亭瞳把玩着手中都小物件，深深叹了口气。

要推翻太子，让他名正言顺的坐上那个位置。

不能反，不能让他落得世人的口诛笔伐。

他可以，

他李璟川不行。

他李璟川就该坐高位。

他纪亭瞳要做好一个幕僚啊……

为他成霸业，

还恩情啊。

纪亭瞳笑了，

笑的有点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