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束玫瑰
这是真正的胜利，万众欢呼的胜利，令人敬仰的胜利。
路明非没见识过这样的场面，他只能竭力站直把胸膛更挺起来些。
在夜之城倒是每天都会发生这样的事，杀人与救人，好似家常便饭一样。
但那归根结底是见不得光的买卖，就算地下传遍了你的名号，也不大会有这样聚众为你故障的场景。
所以路明非很不习惯，好在这种不习惯没有持续太久。
短暂的庆祝过后，昂热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悲伤。
“诸位，还有一个悲伤的消息要告诉大家。摩尼亚赫号在本次任务中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有几位专员失踪，还有些正在抢救。”
昂热避开了“牺牲”和“死亡”这样的词语，但在场的人无一不心知肚明。
“曼斯教授希望我不要告诉你们真相，他说，”
“犯不着为我们感到悲伤，我们的学生应该还觉得屠龙是个有趣而热血的事，值得他们奋斗一生。”
“是的，有趣而热血，这是我们的事业。但惨淡和悲凉，这也是我们的事业。”
昂热的嘴角在不自觉间非常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感谢诸位今晚的努力，我宣布解散。”但在场的众人站在原地沉默良久，无一人离开。
狮心会的一个干部不合时宜地捧来一束鲜花送到会场，这是为路明非准备的。
他今晚立了大功，理应享受鲜花和欢呼，但在此刻的氛围里一束鲜花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那位干部错过了昂热说的后半段，但显然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所幸路明非上前接过了他手中的鲜花，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他把鲜花放在大屏幕下昂热的面孔前，深深鞠了一躬。
这是为逝者献上的第一束花。
在场的学员和教授纷纷效仿，在鞠躬之后，大家好像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离开。
刚一迈出图书馆就能听到，远处教堂中的钟声敲响了。
漫天的白鸽从钟楼涌出，在空中盘旋飞舞，它们奋力扇动着翅膀，不时有白羽从空中飘落。
“真大只啊。”路明非喃喃道。
......
水库的上方，三架黑色直升机终于赶到，一架带着巨大的半朽世界树徽标，另外两架则是鲜红的蛇杖六芒星徽标。
校长扶着直升机的悬梯降下，快步来到曼斯面前。身后的两架直升机上也降下两位医生，但他们推着一辆车冲过来给曼斯身上接上各种仪器。
曼斯嘴里叼着一根纸烟，是“黄鹤楼”，他改了口味。
这里的烟草产业冠绝全球，在夔门枯燥等待的日子里，他偶然尝了一根，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曼斯用还能活动的一只手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个烟盒，又试图从中挑选出一根没浸水的递给昂热。
昂热拿过了烟盒挑出一根，自己掏出打火机点上。
“怎么样？”昂热问边上的医生。
“抱歉校长，曼斯教授没有购买创伤小组的保险，我们无法为他”
“我问你他怎么样！！！”昂热极为罕见地暴怒了，这要怪他今天的心情差到极点。
“抱歉校长，刺穿他身体的龙牙上带有剧毒。我的言灵是‘不朽’，不可能一直撑到毒素全部排出身体。”
“谢谢。”昂热恢复了刚才的优雅。两位全副武装的“医生”得到勉强算是肯定的回答后快速撤离。
“怎么样？”曼斯笑的很差苍白，“我问的是我的两个学生。”
“已经到医院了，情况很稳定。等回学校以后我会授予他们校长特别奖学金，还会有特别的休假。巴厘岛，爱琴海，马尔代夫，他们可以度一个浪漫的蜜月。”
“他们还没结婚呢。更何况一个人任务里的两人结为情侣是违规的。”
“放心，我会亲自见证他们的爱情，他们会结婚，会生子，然后孩子会继续加入我们的斗争。”
昂热把脸上的肌肉绷紧，他已经见证过太多次这样的场面，他不能够悲伤。
“那也不一定？有时候生活对婚姻的压力要比龙王来的更加猛烈。”
“别让他们的孩子再来屠龙了，他们的孩子应该做个音乐家，或者诗人。兴许到那个时候，干我们这行的已经找不到工作了。”
曼斯轻轻地把这句话说完，从口中吐出最后一团烟雾。
“会的。”昂热把他的眼睛合上。
他抽出胸口的玫瑰花放在曼斯怀中，这朵玫瑰就像从路明非放在图书馆显示屏前的那束花中抽出来的一样。
......
路明非不知是沉浸在刚才的忧伤之中，还是一夜没睡的困意袭来，他晃晃悠悠的往宿舍走着。
“嘿，干得漂亮！”身后传来林雨露的声音，连带着拍了拍路明非的左肩头。
他朝左边回头望去，奈何视野里没有林雨露的身影。等他回过头来，林雨露的娇小的脸庞就快贴上他了。
“怎么这么闷闷不乐的？你可是今晚的头号功臣。或者说，我们都是才对。”
林雨露倒是毫不介意让自己也跟着沾光。
“困的，晚上失眠来着，正要睡着的时候又被叫起来了。”路明非不着痕迹地撒了个小谎。
“这样啊，本来有事要告诉你的，要不等你睡醒再说吧。”
林雨露露出了一脸坏笑，她分明是自己想说，却偏要钓路明非鱼。
“哦，那明天下午再说吧。”奈何鱼儿不上钩。“或者你邮件发给我也行。”
“切，装什么啊！”林雨露一巴掌拍在路明非肩头，很少有人让她这样丢面子。
一般来说，即便是再木头的男生碰见林雨露这套也会软下来些，但路明非不一样。
如果异性之间的撩拨也有个段位的话，诺诺保底是个王者，林雨露至少也是钻石起步。
而路明非则是一个被单杀过无数次的青铜，但这个青铜现在学会蹲在塔底下一步也不迈出去了。
虽然很古怪但也算是一种进步。
“好吧，可能你真是困了。”林雨露认输了，不再跟路明非开玩笑。
“学生会下周在诺顿馆有个新生舞会，”林雨露说到这儿咽了口唾沫顿了一下。
“你愿意当我的舞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