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0章 谈利益密诏得重托
“想清楚了吗?我这趟回去可是要受罚的。”
眼看着就快要到成都城的城门前,马良还不忘了向孟虬打趣。
孟虬不屑地晃晃脑袋。
原本浩浩荡荡的千人兵团,回成都时就只剩下了马良尹群和孟虬,还有几个贴身的侍卫,颇有一股萧瑟苍凉之感。
每一个和马良呆的久的人,都会失去原有的那份恭敬——孟虬也不例外:
“先生,您这各种各样的废话都嘟囔了一路了。若是心里真有什么不满的,还不如直接说呢!我都懒得回答你。”
“我的不满说出来了你也理解不了。”
“不就是被那什么谁排挤算计——”
“没有那么简单。一个站在台面上的人,背后可能牵扯到千千万万的人。
世界上的饭是有限的。你多吃一口,别人就会少吃一口。”
马良笑呵呵地给孟虬解答:
“我下南中的事情,的确有许多细节有待商榷。但是这么大的事,就一定会有一个目标或者方向。
变化会导致利益的重新分配。有的人会觉得这样很好,而有的人更希望维护自己原本的利益,不在变化中受到损害。从自己个人的角度来说,大家都没什么错。”
“只是有人的私心大,有人的私心小。”
“那您呢?”
“我啊……应该算是私心大的那一类吧。”
孟虬还打算再多说几句,却见着成都城门中走出一位衣着华贵的宦官,直奔他们的方向而来。
“毕公公。”
马良远远地瞅见了,便翻身下马迎接。
“长史大人。如今这成都城内,对您的风言风语可不少啊。”
“是我做事不够严谨,毕公公批评的是。”
毕明抬头向他身后扫了一眼,马良便知道了他的用意,就跟着毕明往前走了几步。
待到后面的人已无可能听见自己讲话,毕明欠了欠腰:
“陛下有密诏,要您在回成都城前,先去见他。”
“圣上如今在何处?”
“他只说了要请您‘用食’。”
“我知道了。”
“您等等。陛下此次出门行踪十分隐秘,就连贴身的仆从都没有带。”
毕明的话暗示的很隐晦。
“……我会注意。多谢毕公公提点。”
毕明点了点头。
随后,他便站直了腰。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了。长史大人一路舟车劳顿,还是要多休息才是。
不过还请容我提醒一句: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长史大人若是连自己的名誉都看守不好,恐怕也难以庇护他人。”
“您说的是。”
“告辞了。”
随后,毕明便扬长而去。
“这臭太监好生张狂。”
孟虬憋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憋住。
“毕公公是陛下的亲信,见他就如同见了陛下。你在成都城外胡言乱语,尚且没人管你;可进了城中若是再失言,恐怕就是没人救你了。”
马良难得严肃一次:
“尹群,先将他带去你那里,顺便教导他些礼仪禁忌。我需准备准备,然后才可向丞相述职。”
“是。”
将所有人安排完毕,马良轻轻呼了口气。
自从上次在宫中将刘禅惹恼了之后,他还没见过刘禅呢。
也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小皇帝,这次见了自己又是什么态度。
他做了几种打算,然后快步前往蜀仙楼。
蜀仙楼依旧是如先前那般热闹。
只是那最顶层的那间包厢,有一位常客再也没有来过。
刘琰不知何时,已经不再中意这蜀仙楼。
慢慢地,最上面的那间包厢也不再为他保留,而是价高者得、权贵者得。
而今日出价最高的,也是地位最高的客人,已经在包厢中静候许久了。
“陛下。”
“爱卿请起。”
刘禅将马良搀扶起来,然后如同做贼似地在外面扫视了一圈,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不瞒您说,朕这偷偷跑出来一次,的确是心惊胆颤的。”
刘禅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还有功夫和马良开些小玩笑:
“不知道爱卿有没有这种感觉呀?”
“回陛下,臣为汉室,无时无刻不诚惶诚恐。”
“别说这种客套话。”
刘禅又向窗外扫视了一圈,然后将窗户也关起来:
“马侍中,朕这次出来,是有相当重要的事情要和您商量。之前那些误会,朕已经从相父那知晓的差不多了。
虽说你有利用朕的嫌疑,但是朕姑且不和你计较。”
“多谢陛下圣恩。”
“我都……朕不需你这般客气。只是朕如今有一件事,不知该用谁去做;得知爱卿回到成都,思来想去,恐怕也就非你不可了。”
“陛下有托,臣定不敢怠慢。”
“你知道这东西吗?”
刘禅从怀中拿出一小段丝绸。
这丝绸紫的灿烂,甚至有些扎眼。
“这是从南安附近来的一位商人供上来的。他说此物是为了回报一位恩人相助,所以特来献给朝廷。
你说说看,他嘴里说的恩人是谁?”
“天下百姓无不仰仗陛下圣恩。”
“他说他叫冯综。”
一个埋藏在记忆不算太深处的名字。
马良只思索了片刻,便想起了他是谁。但是这一小段思索的时间,已经足以让刘禅知道这冯综和马良有关系了。
“相父差人将一部分他送来的染料交予锦官城进行浸染,得到的丝绸极尽雍容之美。如此颜色,古未有之。
问这商人此物从何而来,他说乃是他家中茶庄被山中雨石毁去后,自行长出来的。
他在那冲刷下来的泥土上重新耕犁,结果未等粮食种下去,反而生出许多花草。
那一阵子他忙于别的事,就任由这花草生长,结果竟在这冬天开出紫色花朵来,不可不谓奇异。
此花采集后提取出颜色,便成了这丝。”
刘禅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马良的表情。
“陛下您的意思是让我去了解了解,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
“朕已问过大司农,蜀中从未有过绽放在冬日的紫花。他有别的意思。朕想若是能先一步掌握这秘密,就相当于掌握了未来几年经济的走向。
如此大事,不能落在……一些人手里。”
刘禅伸出手握住马良的手:
“朝中明争暗斗,朕都知道。朕不能在明面上帮着相父拉偏架,但朕也想帮他分担一些。
朝中许多人,朕信不过。思来想去,唯有爱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