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开
南方的这座城市还在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天灰蒙蒙，街道上的霓虹灯光，照在墙壁上，照在水洼上。
戚温阳从公司出来，她选择加班，是因为程圣廷说要带着新交的混血女朋友来她家。
这是程圣廷第几个，戚温阳数不清了。
下雨使空气变得格外清新，戚温阳轻轻吸了吸，一股凉意进入她的鼻腔。
要入秋了。
天很晚了，戚温阳等很长时间，才坐上出租车。
司机开的很慢。
戚温阳看着窗外的景，困意涌上来。
“师傅，麻烦您开快点。”
“好嘞。”
戚温阳很想小眯一会。这时候电话响了。
戚温阳看到来电，手一颤，将手机按灭。
要放以前，她会秒接，并用很傻的语气说。
“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程圣廷经常和她联系。
但在戚温阳潜意识里程圣廷没有需要她的地方，就不应该给她打电话。
戚温阳觉得自己不喜欢程圣廷了，那人打电话她不会再高兴，那人关心她不会再幸福，那人和她有肢体接触她不会再心动。
少女时期一切因激素而产生的东西，现在的她感受不到，甚至不想再见到这么一个人。
她的青春以糟糕结束。
到家的时候程圣廷发来消息：电话为什么不接？你不在家？
戚温阳没回。
她躺在床上，满身的疲惫很快被困意吞没。
迷糊中电子锁解开的嘀嘀声传入耳。
程圣廷推门而入。
他下午来过一次，那本是戚温阳下班后的时间，家中却没人。
客厅黑暗。程圣廷打开落地灯。
他就着昏暗的光线，朝卧室走去。
卧室门没锁，一眼就是床，和戚温阳的身体，床上人睡得很熟。
程圣廷走上前，戚温阳紧锁着眉头，嘴唇抿成一条线。
程圣廷将手伸到人面前，手指动了动，发现自己逾矩了，又立马收回来，手足无措地在半空中僵硬。
程圣廷还想多待一会儿，混血女朋友一通电话把他叫走了。
戚温阳陷入噩梦之中，她梦到自己掉进了冰窟窿，歇斯底里的呼叫，无人答应，在一个杳无人烟的森林里。
转瞬间，她又站在了冰面上，很冷很冷。
她看到远处的程圣廷跑过来，将要相撞的那一刻，程圣廷突然化作狼，狠狠咬住戚温阳的肩膀，真实到让人麻木的疼痛。
程圣廷化作的狼将她一点一点的吞噬。
她在煎熬中昏迷过去。
戚温阳迷迷糊糊醒过来，身上全是汗。
周遭很热，还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戚温阳这一觉睡得浑身都疼，特别是脑袋，像是有人用一把电锯将它锯开又合上。
戚温阳盯着天花板，她疑惑，自己房间的天花板怎么变样了？突然坐起身，环视房间一圈。
既陌生又熟悉布局，还有窗外那棵榆钱树。
赶忙跑下床，打开房间门。
沙发上看报纸的男人看女儿出来。
“今天起那么早啊！”
戚温阳盯着他父亲那张略年轻的脸。
这都是怎么回事，父亲不是在5年前就出车祸去世了，还有那熟悉的笑容。
戚温阳认出来了，这是她从出生一直到大学毕业住的家。
一切都非常真实，如果这不是梦境，那她到30岁的记忆是怎么回事。
戚温阳找到一个可能，她是带着原先的记忆重新回到了这里。
那她在现实世界是死了，不会呀，她只是睡着了。
她现在需要冷静。
“那我再去睡会儿。”
和父亲说完这句。戚温阳赶忙回房间带上门，她是该高兴还是该高兴。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
心想：好年轻。
又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今天是2020年，7月23日。高一的暑假。
大概是这副年轻身体的原因，她感到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之前那心如死灰的心，顿时鲜活起来。
她这次会把自己的青春过得非常完美。
但对于程圣廷她还是无法下出结论，戚温阳对自己没有任何信心，
房间外传来母亲温柔的声音。
“温阳，出来吃饭！”
那既然还未知，就一切看天意吧。
戚温阳赶忙换好衣服。
“来了！”
父母还是如从前般对戚温阳很好。
戚温阳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爱了。
她放慢吃饭的速度。
“温阳，你今天回来给妈妈捎双拖鞋。”
戚温阳听完这句话，努力回想，她今天要去哪？
“早点回来。”
戚温阳的父亲又说。
戚温阳：“好的。”
饭后，回房间拿出手机。
左想右，还是没一点印象。
戚温阳又去翻聊天记录。
她的第一选择。是最好的朋友余玲玲，果然不负期望。
看完聊天记录，便已经把大部分全都了解。
他们几个组团要去迎接转学后暑假回来的朋友。
几个人关系非常不错，也有一年没见了。
去的人有八个，其中也包括程圣廷。
戚温阳跟程圣廷在一个班。
俩家邻居，在外人眼里，这俩人的关系肯定好，指不定还订了什么娃娃亲。郎才女貌的倒也是般配。
戚温阳也曾因他们的关系暗暗自喜。
他们慢慢长大，程圣廷开始谈恋爱，对女朋友好。
戚温阳只能看着，她不能说什么。
勇敢一次的代价是终生的懦弱。
戚温阳帮着程圣廷父母劝程圣廷。
她等到程圣廷放学。
看着程圣廷和女朋友向她走来。
“程圣廷，早恋不好。”她说了。
戚温阳感到了陌生人不屑和嘲讽的目光。
程圣廷女朋友指着戚温阳说：“圣廷这你妈吗？管的好宽。”
程圣廷皱眉看着低头不再说话的戚温阳。
“是我家里人来让你说的。”
戚温阳没点头也没摇头。
程圣廷让女朋友先回去。
“好，晚上记的视频，拜拜。”
程圣廷：“拜拜，路上小心。”
戚温阳偷偷瞄程圣廷。
程圣廷与她对视上。
“戚温阳！”
戚温阳听到这声，一个激灵。
“啊？”
“你没立场管我！”
程圣廷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戚温阳小跑跟上。
她知道程圣廷生气了。
“我……我……。”
戚温阳支支吾吾半天。
“我什么！”
“对不起，程圣廷。”
程圣廷没回应。
集合的时间定在下午3点。
到3点的时候，余玲玲还专门打一通电话来催。
戚温阳等对面人的说完。
她正想挂断。
“哎，还是我来找你吧。”
戚温阳前脚刚踏出房门，听完这句又安心的回到自己房间吹空调。
余玲玲家离她家还挺远。
戚温阳将手机按灭扔在床上。
走到窗边，太阳高挂，晴空万里，温度也是能烤熟人。
没办法，时间是程圣廷定的。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上辈子他们出去，好像有人中暑晕倒了，是谁倒是记不清。
戚温阳对自己的记性已经无话可说，她活到30岁以前的事情大部分忘个干净。
余玲玲火急火燎从车上下来，满头大汗，顾不上喘气儿，就直冲戚温阳家。
砰砰砰，巨大的敲门声。
戚温不从房间出来，余玲玲的性子还是那么急，重新来过，没有一点改变的地方吗。
幸好父母都不在家。
戚温阳将门打开，就看见喘成狗的余玲玲。
“那么急干嘛啊！”
余玲玲挤进屋。
“好朋友，能不急吗？大哥都到了。我要喝水！”
戚温阳将水递给她。
余玲玲口中的大哥就是程圣廷，记得上辈子程圣廷并不咋看好余玲玲，原因无他。成绩不好，长相一般。
戚温阳以前倒没觉得什么，现在想想，程圣廷倒是挺恶劣的。
年少轻狂吗，她喜欢，她就偏心，一瞬间就原谅了。程圣廷成年之后，倒是一视同仁，不以貌示人，为人处事也头头是道。
余玲玲又急急忙忙拉着戚温阳出发。
到集合地点，她们两个是最晚的。
戚温阳见到程圣经那张脸，心头还是忍不住一颤。
少年五官出众，气质夺人，满脸写着张扬与肆意。
戚温阳有种久违的感觉。
程圣廷只在人来时瞟上一眼，之后就把目光一直放在手机上。
戚温阳便这么一直盯着程圣廷，目光肆无忌惮。
余玲玲见好姐妹花痴成这样，用胳膊肘碰了碰戚温阳。
小声说。
“好朋友，注意点形象，别花痴了，你昨天说的高冷女神形象呢？”
戚温阳：“什么花痴，我只是没见过傻逼。”
余玲玲是唯一一个知道戚温阳喜欢程圣廷的人，她也是心疼自己的好朋友，戚温阳性格软弱，从未想过表达心意。
现在戚温阳的表现，余玲玲一整个大震惊，她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说啥……？我没听错吧！”
“没有，好朋友。”
余玲玲os：卧槽卧槽，我姐妹怎么这样了，她不是楚楚可怜，见到大哥连个屁都不敢放吗？
余玲玲平复好自己的内心。
“温阳，你有点不一样。”
戚温阳听见余玲玲说这话。
“没有吧。”
她装作不在意，糊弄了过去。
几个人相聚过后，都各自回家。
余玲玲想去送戚温阳，戚温阳拒绝。
“我又不是你老婆。”
余玲玲：“……。”
戚温阳站在大太阳底下，一脸愁容地看着程圣廷。
程圣廷正低着头，一脸认真看着手机。
戚温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余玲玲已经察觉到不对劲，那她应该把自己表现成什么样子，才不能让程圣廷察觉。
真是愁啊，她现在只想离这个人远远的。
戚温阳站在太阳底下，生无可恋，她内心反复徘徊，干巴嘴唇微微动。
“那个，那个……。”
戚温阳os：我这嘴咋搞的。
程圣廷开口了。
“我叫了车，一会儿就到。”
“哦。”
戚温阳这声哦云淡风轻。
程圣廷没明白，一脸不解的看着戚温阳被晒的通红的脸。
他用眼神告诉戚温阳。
戚温阳看到那抹眼神，自行略过。
她是真没觉得程圣廷要和她一起回家，帮她打车就更不可能了。
程圣廷没有等到戚温阳的解释。
戚温阳现在真的好想走。
程圣廷用有些赌气的问道：“你怎么回去？”
戚温阳眼睛一亮，她轻舒一口气，用很平淡的语气说：“打个车吧。”
程圣廷欲言又止。
他本也想着自己和戚温阳顺路，一起坐着他打的车回去。去问她原因，就是因为戚温阳的态度跟以前不太一样。
他眯起眼，仔细瞧着戚温阳的表情。
戚温阳os：这人看啥呢！！
“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戚温阳转头就跑。
程圣廷还想找个由头，让戚温阳和他一起回去，但必须要表现出他的迫不得已，和对戚温阳的不耐烦。
程圣廷看着越跑越远的戚温阳。
手机电话打来，司机说中途遇到了点事，来不了了。
电话挂断，程圣廷将手机揣进兜里。
沿着戚温阳跑走的方向离开。
戚温阳一口气猛冲，累的停下来，站在路边像狗般喘气。
戚温阳弓着腰站在那里，后背一起一伏。
程圣廷身高腿长，很快就看到了戚温阳的身影，他将脚步放慢，慢慢跟着戚温阳。
戚温阳直起身，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头也很疼，周围像是100个烧开的热水壶的壶嘴对着她，热气灼人，鸣声不停。
眼前一阵眩晕。
戚温阳把手按在墙上，撑住身体。
她想起来了，上辈子中暑的人就是她自己，真是够呛。
怎么中暑来着？她正想着，腿一软，一下坐在地上。
远处的程圣廷见况，赶忙跑过来，把戚温阳捞起。
戚温阳现在还有意识，她看到程圣廷的面孔，先咚咚狂跳，我靠，咋还是心动！
她终于有人能靠着，对着扶住她的人露出一个微笑，非常安心的晕过去。
程圣廷心头一颤，他从没见过戚温阳这样笑过，明媚，灿烂，又有忧伤与深不可测。
程圣廷想，戚温阳对他笑过吗。
当然笑过，戚温阳见到他总是傻傻的笑，他只是没在意过。
戚温阳再次醒来就已经在医院，她左看右看，没看到程圣廷的身影。
手机打开有一条新消息。
程圣廷：醒来自己回去。
哦，原来程圣廷走了。
戚温阳点进程圣廷的朋友圈，只有一条，拍的一张日落，配文是：发觉自己喜欢一样东西很难，真正明白的过来的时候，就应该牢牢抓住它。
戚温阳砸吧砸吧嘴，心想。程圣廷什么时候这么老成了。
做事风格改变定是有猫腻！
她点了个赞，便想离开。
手机在这一刻突然死机了，戚温阳坐在医院病房上，紧锁着眉头，她疯狂按返回键，还是无动于衷。
戚温阳盯着自己裂了一道痕的手机。不气不气，手机是自己买的！
黑屏良久。
戚温阳也不管了，拿着手机下床。
叮咚一声！
她被吓得一激灵，差点将手机抛出窗外。
将目光移到手机屏幕上，一个简约风的界面，戚温阳从来没见过这个。
她一点中间的按钮，内容转换到一段文字。
戚温阳大致看过一遍。
手机又响起声音。
“宿主你好，您已签订协议，请在10年之内完成任务，让程圣廷喜欢上自己，祝您任务顺利。我会在您的脑海中，如有需要，请呼叫宝贝！”
戚温阳？？？这什么啊。
什么签订协议，她什么时候签了。
戚温阳赶忙叫宝贝。
脑海便叮咚一声，出现一个孩童的声音。
“主人，您有什么需要？”
“这什么东西，我什么时候签订协议了？！！”
“主人在您点击屏幕的时候，您就已经将指纹录入签订完毕。”
戚温阳：“我当时手机死机，自动跳转到这个页面，只能点这个，这不叫强制吗？”
“主人，察觉到您与程圣廷接触时，心跳频率加快，多巴胺大量分泌，100%的肯定，您还是喜欢程圣廷。”
戚温阳有些忧伤，她是真的想放弃了，和程圣廷当朋友太累，当恋人更是不可能。
她总觉得自己不喜欢了，这又何尝不是在自欺欺人呢。
“主人您放心，我会全力帮助您，解决您的所有忧虑。”
戚温阳已经接受这个事实，就有些太荒谬，又不得不相信，她既然能重一次，再多个系统，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宝……宝贝。”
这个称呼也真是够肉麻。
“主人，您还有什么事。
“我能成功吗？”
宝贝停顿几秒，说道：“经我计算，您成功的概率为98.9%。”
她心上的大石头终于放下，这是天意吧，她想试着放下程圣廷，上天都不允。
“主人希望您遵从真心。”
戚温阳：“好！”
程圣廷你有什么好的，让我这么喜欢？
他长得好，性格好，对你好。
对我好？那是小时候吧。
对呀，所以你从小时候就开始喜欢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