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世上本没有路
电影院大厅里播放的是一部小成本的三流电影，至少秋叶是这样认为。
足够容纳150人观看的影院大厅里空空如也，只有前排坐了两人。
秋叶看着荧幕里的故事，手上撕开一袋薯片吃着。
“感觉这剧情有些无聊。”
好像是很老套的爱情剧本，用宝可梦的方式演绎着，主演是一只喵喵。
故事的主线是一只野生的流浪喵喵，爱上了上流人士所圈养的明星喵喵，并且努力打破隔阂试图追求对方的故事。
中间少不了遭遇冲突，被野生宝可梦敌视，人类的阻拦，最后也是以上流人士的喵喵因为经济不景气被主人抛弃，而流浪喵喵却重新开始流浪，这样意义不明的结局。
“不愧是三流电影，看都看不懂，嗯？”
秋叶吃了一口柠檬味的薯片，却看自己隔着三个位子外的一人戴着墨镜下面哭得稀里哗啦。
不禁让人想吐槽。
“这样的片子也能让人感动，宝可梦世界的人泪点是有多低。”
“你什么都不懂！！”
对方听到秋叶的话大声反驳让他一愣，随后那人摘下墨镜，用早已准备好的纸巾擦拭眼角止不住流下的泪水。
“抱歉，我声音太大，看电影应该安静，已经结束了。”
“啊？什么结束了？哦，是指这家电影院。”
秋叶以为他说的是指这家电影院，马上就要倒闭，那位男子却纠正了他的话。
“是指电影事业的全部，现在谁还看电影。”
秋叶好奇的搭话却打开了陌生人的话匣子，电影院昏暗的灯光下映照出那人胡子拉碴的轮廓，看起来像是位中年人，头发像是很久没打理的鸡窝一般。
对方看了看抱着零食的秋叶，重新戴上眼镜，声音变得低沉了很多。
“我的电影，最后能有一个观众，也算是安慰吧。”
秋叶有些意外。
“啊？这个电影是你拍的？”
“没错。”这位自称是导演的人抱着手臂，不满的坐在已经有些松落的影院靠椅上：“你所说的三流电影导演，就是我。”
秋叶这才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的话被当事人听到，赶忙想道歉。
却被对方打断。
“我也知道自己什么水平，三流电影、无聊，的确是业界给我的评价，不过现在一切都无所谓。”
影院放映着余生中最后的一部电影所遇到的观众，多聊一会也算是一种安慰。
秋叶却有很多没明白的事。
“你刚刚说电影事业已经结束了，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
当被问及自己了解对方却不知道的事，导演的墨镜闪了一下，平静的说道。
“自从合众地区的经济大萧条开始，拍电影这种需要极高成本和人力的事业就没多少人做了，现在的年轻人都更喜欢直播和能在手机里播放的连续剧，电影渐渐就成了被大众淡忘的夕阳产业。”
哪怕秋叶只是随口一问，那位大叔还是愿意滔滔不绝的解答，谈及他曾经为之付出努力的事业就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这年头对电影感兴趣的年轻人可不多。”
“那我可要随便问了。”
秋叶正需要了解这个世界的情报，眼前的热心大叔能说点他不知道信息，自然也能多一条出路。
“大叔为什么刚刚哭了？”
“一上来就问个啊。”大叔稍微扶了扶脖子，叹了口气。
“我拍的这部电影你可能会觉得无聊，毕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这部电影的主题就是讴歌如今好莱坞电影事业的现状。”
秋叶不知道背景所以他觉得没什么意思，大叔却解释说他的取景就来自于合众地区的好莱坞。
这个世界虽然有好莱坞，但是已经如同这家电影院一样，在濒临破产边缘。
大叔指着荧幕中最后停留的画面，一只喵喵在余晖中的剪影。
“曾经是被上流人士饲养的明星喵喵，最后失去工作，被训练师抛弃成为一只无家可归的明星喵喵不知所措。”
看起来像是宝可梦的故事，实际上是隐喻着当下的电影产业也不知道将来要往哪里走。
听大叔说话感觉比看电影有意思，秋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吃着薯片，开玩笑的说。
“那大叔你就是自比那只主角喵喵喽，一心努力追求那位明星喵喵（电影事业），最后的结局却是选择放弃。”
既然明星喵喵重新回归野生喵群，按照原本的叙事应该和主角喵喵在一起，结果结局却是分道扬镳。
秋叶觉得这部分让人看不懂，但是代入到导演的视角下，就能隐约理解一点。
“你，还挺聪明的嘛。”大叔有些意外的扶了扶墨镜，也用了一句玩笑话回应他。
“像你这个头脑灵活的家伙，说不定能拍出好的电影，如果是在二十年前的话。”
二十年前电影事业正直辉煌的时候，所有人都怀揣着梦想的踏入电影事业，想着哪天能扬名立万，他自身也不例外。
“对啊！”
秋叶发出高昂的声音把大叔都吓了一跳。
秋叶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拿起一片薯片放在嘴里咬碎，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应该拍电影！”
“现在？”大叔看着一腔热血的年轻人，泼他一盆冷水。
“我先前说了那么多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你也看到现在电影事业都萧条成什么样了，比起努力多少年还像我一样一事无成，趁早放弃比较好。”
秋叶只是疑惑的眨眨眼，反问道。
“你凭什么认为我不行？”
大叔有些哑口，眼前的年轻人，鲁莽、不听劝、甚至在有一定阅历的中年人看来是愚钝。
但是他的这句话，却让他回想起那个年轻不听劝的自己。
当年轻人转身带着塑料袋准备离开位子时，大叔都没能说出心底想驳斥的话，刚刚看到年轻人的眼睛里仿佛闪着光，大叔心中黯淡的梦想，也仿佛燃起了一团小火苗。
“大叔，这家电影院正式关停是什么时候。”
“一个月以后。”
“也就是说，我只要在一个月里，拍出比你更有趣的电影，就能赚到钱了对吧。”
“哼，你可真能说。”
如此稚嫩的想法，大叔轻蔑的调侃。
“你连电影界的门槛都不知道，你有拍摄设备吗？演员？故事框架？”
“没有。”
秋叶两手一摊，只是凭一腔热血说的话，手上虽然有炽手可热的故事，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做。
但他的率直的发言，却让这位电影界前辈对他莫名有好感，大叔推了推墨镜，率先走出放映厅。
“跟我来吧，我有好东西要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