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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空饷
言罢,朱由校将众大臣扔在皇极殿,气冲冲的回到乾清宫。
没等坐罢,拿起案几上的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干净。
余气未消,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茶水溢出,朱由校狠狠的将茶壶惯在案几上,发出砰砰的响动。
魏朝小心翼翼的擦拭案几,生怕触了霉头。
对于这群身份特殊,职权特殊的言官,朱由校还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这得益于制度上赋予他们的重大职权。
如规谏皇帝、左右言路、弹劾百官、按察地方等,大凡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衙门、从皇帝到百官、从国家大事到社会生活,都在言官的监察和言事范围之内。
特别是明代言官形成了一种强烈的群体意识。
一批言官忠实地履行着监督与纠察的职责。
对于朝廷的各种权力体系起到了一种较强的制约与规范作用,在一定程度上也确实遏制了由于权力带来的弊端以及衍生出来的种种腐化因素。
当然,这其中也有个别言官无事生非。
更有甚者成为某一个人在朝堂之上的形象代言人,或成为某一权臣为达到目的的工具人。
就像今天的情形,很明显他们是带有一定的目的,罢免了方从哲,必然要提拔一个新内阁首辅,这个新的内阁首辅就是他们最终要达到的目的。
而新的首辅有三,大学士刘一燝,大学士韩爌,以及闲赋在家的叶向高。
三人都是东林党人,尤其是叶向高,更是东林党的带头大哥,他的呼声也是最高。
无论谁成为新的首辅,对他们来说都是胜利。
本着你赞成我反对的原则,朱由校就偏不上你们的当。
如果非要更迭内阁的话,至少也要从他们手中交换某项权益出来。
朱由校摊开纸张,在上面写了几项权益:海关、商税、驿站、赋税、兵改......
任何一个选项都是难以抉择。
国库空虚财源枯竭,大臣怙权吏治腐败。
每日往御榻上一坐,不管是看奏折邸报,还是与晋见的官员谈话,竟没有一件顺心的事。
朱由校还在思考得失的时候,忽见平台值班太监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跪下禀道:
“万岁爷,东厂掌帖陈应泰派人送来个十万火急的密札进来。”
“说什么?”
“京营南大营的兵同五城兵马司的人打起来了。”
朱由校噌的一声站了起来:“魏伴伴,更衣!”
...................
五城兵马司崇文门内苏州胡同巡警铺。
朱由校到的时候,院里院外全是人。
京营的兵,与五城兵马司的巡捕各占两边,骂骂咧咧,气氛依旧剑拔弩张。
要不是有双方主官拦着,恐怕还在继续缠斗。
看他们不少人脸皮青紫,衣服琐碎,便也知道斗争何等激烈。
锦衣卫分开人群,护着朱由校来到公廨门,抬脚进入,公堂里传来一声厉喝:“何人大胆,竟敢..”
说是迟那是快,朱由校一个箭步窜上去,拉住正要下跪的兵部尚书黄克瓒,同时示意其他人不要声张。
不止是黄克瓒惊恐万分,京营的提督陈良弼、五城兵马司巡城御史林汝翥同样战战兢兢。
心道:皇上怎么来了。这事闹大了!
朱由校不理会几人,径直走到正堂台案之后坐下。
躺下站有三人,其中两个男的应该是主导此次事件的当事人,另外的一个头上满插着镶金首饰和脸上涂了厚厚脂粉的女人,眼神中藏着的那股子淫荡让朱由校很不受用。
场中的气氛有些尴尬,黄克瓒瞅了瞅朱由校。
朱由校没好气道:“看我做什么。你继续。”
黄克瓒、陈良弼、林汝翥相互对视,愁眉苦脸。
这里边黄克瓒是他们的老大,他不出头谁出头。
黄克瓒硬着头皮吼道:“跪下!”
堂下三人也不是傻子,方才还坐在中堂的大人物此时都只能站着说话,那坐在台案上的人只怕来头更大。
听到大吼,三人双腿一抖,身子趁势跪了下去。
黄克瓒冲着女的问道:“你叫什么?”
“黄--采女。”她本想说黄婆,一想不对劲,便改口说了个她自己都觉得生疏的名字。
“干何营生?”
“开窑子的。”
黄克瓒回头看了一眼朱由校,他发现朱由校没有丝毫反应,也不知道皇上是否知道啥事窑子,这要是让那群御史给事中知道,又得狠狠的参自己一本。
他转头过看了黄婆一眼,这女的虽然心里发怵,毕竟是浑噩无知之人,不懂见官的规矩,抬头也拿正眼瞅他。
“你方才在院子里嚷什么?”
“咱说...咱说这事跟咱一点关系都没有,公爷就不要为难民女了。”
“哼,跟你没关系,没关系他们怎么打起来的。”
“这两骚公狗抢人,跟民女有什么关系啊。青天大老爷明鉴那。”
听到这个词汇,公堂上有人窃笑。
黄克瓒气的浑身颤抖,要是没有皇上在此,他恐怕也会笑。
但是皇上在这,他不得不忍着,咬牙斥道:“你这泼妇,竟敢对本官如此说话,来啊,把这泼妇杈下去,狠狠打!”
几个士兵应声上来,慌的黄婆磕头如捣蒜:“大老爷啊,真的不关民女的事啊,民女说的是实话。
再说,是他们打的架,缘何不见大老爷打他们的板子。”
“你还敢顶嘴,给本官掌嘴。”
几个士兵马上将她拖了出去,没一会就听到黄婆撕心裂肺的惨叫。
黄克瓒又问参与打架的巡捕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王元。”
“你是巡警铺的?”
“是。”
黄克瓒冷哼一声:“来人!”
“到!”
“把这厮拖下去,砍了!”
王元吓的瘫坐在地上:“请大人饶命,小的是初犯,往后再也不敢了。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本官可以饶你,《大明律》却饶你不得,在籍军事嫖娼者,斩无赦!”
“大人不要啊,大人,小的并不在籍,小的不是在籍军事啊!”
听到此话,他额头冒汗,心头一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朱由校则是眼睛一亮,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腰牌呢?”
王元瑟缩的看了黄克瓒一眼,把腰牌拿出来,双手递了上去。
黄克瓒把那面腰牌反过来倒过去的看了几遍,眼角的余光却是一直注视着朱由校。
“混账,你说你叫什么?”
“小的王元啊。”
“你叫王元,那这腰牌为什么叫胡大勇!”
“小的就叫王元,小的不是胡大勇。”
“那你为何要冒充军士,滋扰生事,从实招来!”
此人名叫王元,一个月前,本铺巡卒胡大勇得病死了。
正好有人介绍王元前来谋个差事。
负责本铺的铺头孙毅便让王元顶替胡大勇的差事。
按洪武皇帝定下的规矩,各军卫的在籍军士分本兵和流兵两种。
本兵就是世袭军制,流兵就是招募之兵。
本兵的俸禄比流兵多出一倍还多。
所以孙毅就想私吞了胡大勇的禄米。
便大胆让王元顶替。
没想到这事捅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