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借老乡人头，有问题？
“殿下，殿下，不能再跑啦，不能再跑啦！”
苏尔发的家奴额吉纵马越过吴应熊坐骑，把正在跑马赶路的吴应熊逼停后，翻身下马，噗嗤跪倒在马前，“扑通扑通”地磕着脑袋。
“奴才求殿下开恩，求殿下开恩，救救我家主子吧，再跑下去，我家主子就没命啦！”
鲁虾从队伍后面赶马过来，二话不说对着额吉就是一鞭子“啪”地抽下去。
“狗奴才，你敢挡路！”
啪、啪、啪。
鲁虾接连几鞭子抽下去，把他身上毛袄都快被抽烂了，可额吉依然弓着腰跪在地上，任由鲁虾发泄。
“别打啦！”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从鲁虾身后传来。
吴应熊眉头微蹙，心生不悦。
“不是已经喝了姜酒，又拨了几名兄弟轮流抱着他么，还要怎样？”
此话一出，吴应熊自己觉得有些没人性了，毕竟苏尔发是自己骗出来的，今时今日说这样的话，太过无情。
“你……你叫额吉对吧，咱们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不是我心狠，而是清军随时就会咬上来，我们不得不赶路。”
鲁虾其实已经跟他说过这事。
就是由于连日奔波赶路，风雪又大，而苏尔发年纪尚小，以致风寒邪侵，已经连续两日高烧不退，人都已经迷迷糊糊说胡话了。
这就是带小孩子不方便之处，根本就是累赘。要不是想借着他多尔衮后人的名义，根本不会冒险把他骗出来。（注）
“殿下，殿下，奴才求殿下慈悲，歇口气给主子找个大夫治病吧。”额吉哭着脸，拖着雪痕，膝行至吴应熊的马前苦苦哀求。
“早上主子烧还退了点，现在人又开始迷糊了，要不，我带主子去找个大夫……”
这句话刚从嘴巴出来，就看见吴应熊眼中闪烁意味深长的光芒，吓得额吉立即就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像这种情况，吴应熊也是脑壳疼。
要找大夫并不难，县城里肯定有。
甚至不用县城，县下面的乡，也会有几个草药郎中。找个郎中，一剂药下去，再好好地养几天，人很快就好。
但这样并不奢侈的要求，对吴应熊来说，却是不可能。
实在是太近了！
现在才离开京城400多里地，连续几日落雪，雪地湿滑难行，并且冒着风雪跑马，战马已经开始出现掉膘的现象。
为了不使战马暴毙，只能通过降低马速和增加休息时间来保障战马生命。
这么浩浩荡荡一群人马，不到必要情况肯定是不能进城的，进了城，就不一定能出得来。
县衙的捕快、巡检这些地头蛇，眼睛可是毒得狠。
可没有大夫的话，苏尔发早晚得死，千辛万苦把他骗出来，这样死就可惜了。
吴应熊看了头上的太阳，估摸着大概是未时末，快申时。
太阳高照时，人的阳气上升，身体疾病会被阳气压下去，整体精神状况也会好些；
太阳快下山时，人的阳气也会随之下降，原本不适的症状在此时就会重新出现。
此时在一旁的鲁虾靠近吴应熊，悄悄地向吴应熊说道。
“少爷，我记得前面绕道几里地外有个村子，村里有个牛马郎中，我北上时候在那里歇过脚，还让他瞧过马。”
牛马郎中嘛，连牛马都能看，那人也肯定能看。
吴应熊顿时觉得鲁虾这话有道理，完全没毛病。毕竟荒郊野外，偏僻小村，到哪去找郎中？有个牛马郎中就不错了。
见吴应熊意有所动，鲁虾赶紧趁热打铁：
“少爷，咱们连续行军，干粮消耗速度太快了，虽然王爷给咱备了大量的钱财，但钱财好备，粮食难背啊。谁也不知这里上走得是否顺畅，能沿路补充粮食还是好的。”
“以我看，咱们到前面社子，先找那个牛马郎中给小贝勒看病，再顺手把那村子洗了，也好补充一下粮草，今晚再好好地休息一夜明日再出发……”
鲁虾话还没说完，坐在马上的吴应熊一个大脚就踹了过来，直接把鲁虾踹得踉跄后腿。
“直娘贼，整天想着杀人！”
吴应熊举着马鞭指着鲁虾破口大骂。
“你们给小爷听好啦，从现在起，咱们就是兴明讨虏军，我就是你们的小爷。”
“咱们是正义之师，是官军，官军就要爱护百姓，不能随便杀老百姓！”
吴应熊坐在马背激情澎湃、唾液横飞，满脸的义正言辞。
在场之人很是配合地拍手称彩。
但下面的人，却在悄悄说话。
“薛头，咱以前当官军时候，借几个老乡的人头换个赏钱，上面也没说什么啊。怎么现在反了清兵当回官兵，杀几个老乡，世子就不乐意了。”
辽军出身的刘锅子摸着脑袋，一脸的懵逼。
“唉，世子懂个……咳咳，咱当大明军时，是用人头领赏的对吧？既然是人头换赏了，多砍几个人头也没啥毛病。”
薛巴日耐着性子跟刘锅子解释。
“可自从跟了大清军后，咱们的领功方式，就变成‘攻城议叙’和‘陷阵议叙’。那样自然就不用只看重人头了，既然人头没用，还砍他作甚，抢老乡们的钱就行了，顺手砍人，那是为了发泄。”
薛巴日嘴角一扬，指着挨了一脚的鲁虾道：
“鲁虾那个傻子，还以为咱们是大明军那会，砍人头越多越有功呢。咱们关宁军，现在用的是大清兵的军制。”
说罢拍了拍刘锅子的肩膀笑道。
“啥时候咱改回大明军制了，那就人头随你砍，不仅抢他们的钱，还能拿人头换银子。”
……
底下人在闲言碎语，吴应熊是不知道的，只是在热血激昂地说了一大堆废话后，对额吉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到前面的村子里去休整吧。”
接着又特意向额吉提示：“你别恨鲁虾打你，他那是在替你说话呢。”
吴应熊叹了口气。
他是绝不可能为了一个稚子而到处漫无目的地寻找大夫的。
但是，整支队伍不仅他苏尔发累，其他人也累，现在都已经逃到这里，正好可以休整一下，找得到医生的话就算他苏尔发命大，找不到那就没办法了。
“鲁虾！你领一什人马去前面村子，封住进出乡道，不许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