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人情冷暖

威廉森了无生气的老脸看上去有些发青，这是死亡的颜色。

曾经地位崇高的南部大主教死了以后，看上去与一个普通老人竟也没有什么区别。

帕因站在威廉森的棺木前，压抑的哭声传入他的耳朵，灵堂里站满了人，许多风尘仆仆、穿着圣袍的男女一脸哀伤之色，他们都是威廉森的故旧。

他们大多数是光明圣教军的军团长，这些执掌兵权的大人物们匆匆赶回赛克特市，参加南部大主教的葬礼。

帕因现在都记得军团长们见到他时说的第一句话：赛瑟姆，你准备好弄死佛洛萨·泰克了吗？听说那个老人渣还有两天抵达这儿，我们至少可以抽调三个军团返回赛克特市！

帕因当时被噎住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抚这帮骄兵悍将。

灵堂里，穿着圣袍的男女不约而同地忽略了站在棺木前的帕因，就像帕因只是一团透明的空气。

他们熄灭了自己带兵弄死泰克的念头，但劝阻他们的帕因也成了众人眼中的叛徒。

你赛瑟姆·帕因是什么人？

你是已故南部大主教最青睐的人啊！

没有已故南部大主教，你能成为光明殉道者的领袖吗？

没有已故南部大主教，你能把泰克那帮人的乱命当作一个屁放掉吗？

忘恩负义的赛瑟姆·帕因！

帕因在心底叹了口气，其实这种局面雷诺和他私底下讨论时说起过：那些军团长难道真的是人人都迫不及待地打算为已故南部大主教复仇？

现在既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南部大主教的死与佛洛萨·泰克有关系，除开泰克，南部教区也没有一个威望足以和已故南部大主教相提并论的人。

那些军团长中但凡有一个可以与泰克分庭抗礼的人，他们都不会来找你赛瑟姆·帕因抱怨，他们会弹冠相庆地拥立新王！说不定到时候新任南部大主教还会委派你去调查泰克是如何谋害已故南部大主教的。

毕竟你赛瑟姆·帕因可是已故南部大主教最青睐、最信任的后起之秀！就算你什么都查不到，新任南部大主教也会想办法坐实泰克谋害丹尼尔·威廉森一事。

我们都明白一个道理：这个时候内乱就是等着恶魔军团把南部教区的活人全部干掉，所以那些久经战阵、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军团长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他们之后肯定会把你说成叛徒，那其中当然有对已故南部大主教忠心耿耿的人，但恐怕更多的家伙是为了捞取政治声望，拉拢人心！

毕竟已故南部大主教是牺牲，是殉职，他留下的政治力量不容小觑！

大家都知道靠自己没能力抗衡泰克，所以为了让自己的背叛显得不那么刺眼，他们必然会说你是叛徒！

想到这里，帕因面无表情地看着义愤填膺的军团长们。

他抬起头看着金碧辉煌的宫殿吊顶。

大主教，您当时面对这群人时会感到疲惫吗？

“啊！大主教阁下！您怎么，您怎么，啊！”刺耳的哀嚎声传入灵堂，军团长纷纷停止交谈，转头看着来人。

佛洛萨·泰克，按照战时规定即将接任南部大主教之位的男人。

泰克脸上挂满泪珠，他的圣袍乱成一团，上面沾着泥巴、尘土、甚至还有几团已经干涸的血迹。

“泰克阁下听闻大主教不幸牺牲的消息后，立刻就启程往赛克特市赶来了，阁下心神不宁，所以赶路时不小心摔断了腿，好在随行的祷言师及时出手.......”泰克的小跟班轻声解说道。

帕因嘴角微微上扬，他不屑地看着泰克。

要不是实在没得选，怎么会轮到这种白痴上位？

和这种虫豸在一起，怎么可能搞得好光明教会嘛！

他妈的，光明教会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帕因深吸一口气，他往后退了一步，让开道路。

泰克哭嚎着冲到威廉森的棺木前，他抱着棺木嚎啕大哭，好几个军团长对视一眼，他们也开始上气不接下气地放声大哭。

一时间，灵堂里充斥着闻之令人悲伤的哭泣声。

帕因平静地看着眼前荒诞的一幕。

也许初代大牧首嘉思蒂斯·伊特利去世时也就是这副场景了吧？

“大主教阁下，我发誓，我一定会继承您的遗志，领着大家击退那些该死的恶魔！”

泰克一边哭，一边低声呢喃着，要不是灵堂里的人大多是威廉森的故旧和泰克的党羽，说不定会有人觉得泰克才是威廉森最赏识、最亲密的弟子。

泰克一副威廉森大主教与我如师如父的模样大概感染到了军团长们。

两个站在中间位置的军团长犹豫了几秒，他们上前跪到威廉森的棺木前陪着泰克抹眼泪。

泰克察觉到两位军团长的动作以后，他哭得更厉害了。

帕因摇了摇头。

如果光明教会有一条规矩：参加别人的葬礼时开怀大笑也是表达对逝者的思念和尊敬，那泰克现在说不定会笑得满地打滚。

好几个站位靠后的军团长纷纷怒视那两名跪到泰克身边的军团长，但帕因却觉得那两位军团长的行为无可厚非，他们的举动完全在雷诺和摩根娜的预料之中。

追随威廉森的军团长中一定会有人迅速背叛，地位不高的军团长因为本就无足轻重，所以泰克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立场。

地位很高的军团长因为实力强劲，所以泰克需要谋求他们的支持，只要他们中没人旗帜鲜明地反对泰克，那就说明那些军团长已经接受了泰克上位的事实。

唯独实力和地位处在中游的军团长最尴尬，他们要么支持泰克，要么反对泰克，没有其它选择。

帕因盯着泰克的背影，他现在有点超然物外，作为被军团长们架在火上烤的人，他安抚了军团长们，然后成为叛徒，但他又的确没和泰克联系过，因为他有其它打算。

哼，都是虫豸。

帕因在心里骂了一句。

“咳咳咳，你们哭什么？”

棺木里突然传来了一声疑惑的询问。

帕因猛地抬起头，虽然那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就像说话的人口中堵着浓痰，但帕因对那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丹尼尔·威廉森阁下诈尸了？

.......

死者不会说话，除非他是丹尼尔·威廉森。

噢，现在这名单上还得加一个人——伊拉米蒂·萨赫拉希。

——赛瑟姆·帕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