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探索
血色的风沙呼啸而过，身披灰色破烂长袍的肯德里克·艾利奥特正和族人们躲在一间由钢铁制成的方形小屋中，静静等待着窗外沙尘暴的结束。
从人数上来看，这个规模不大的部族已经从上次伊凡看到的五六十人缩减到了三四十人，并且还有继续减少的趋势……
“父亲，纳西莎不行了……”陌生、复杂、晦涩的音节响起，但很快就转化成了伊凡能听懂的语言。
紧接着，在伊凡的“注视”下，一名看上去较为年轻的少女神色焦急地走到了肯德里克·艾利奥特身旁。
和其他瘦骨嶙峋的族人不同，这名少女的身体看上去要更加健康一些，肌肤也更加光滑。
“坦尼娅……”
坐在墙角的肯德里克·艾利奥特有些费力地睁开半闭的眼睛，苍老的面容中满是疲惫。
顺着女儿坦妮娅的目光看去，肯德里克·艾利奥特看到了一个嘴唇干裂，脸色惨白的七八岁女孩——几天前，她的父母由于饥饿，倒在了前往“先民遗迹”的途中，而现在则轮到她自己了……
然而，此刻注意到这名女孩的，不仅仅是肯德里克·艾利奥特和坦妮娅，同样躲在铁皮屋中的其余三四十名族人，也都投来了目光……
“抱歉，坦妮娅……我们没办法救她，粮食已经用完了。”
看着族人们那一双双眼睛，肯德里克·艾利奥特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太明白这些眼神背后的意思了。
如果不是他这位族长尚且存在一定的威信，那这些饥饿的人们恐怕早就把这个七八岁的、可怜的小女孩当作重要的能量来源了……
随着末日降临，文明早就和先民们一起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了。
剩下的只有野蛮、血腥和无休无止的绝望……
在那株巨树的笼罩下，文明就像是巨人脚下的一只爬虫般弱小和可笑。
“或许我们根本就不该听你的话，去找寻什么更多的祭品……”
这时候，一个身材魁梧，披着兽皮的男人开口说道。
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男人面容憔悴，皮肤粗糙，头上也长着一对弯曲的黑色犄角，只不过他的身体要更加强壮一些，腰间别着一把由几根铁管和零件拼接起来的怪异手枪……
他是猎人，擅长在荒野中追踪一些轻微变异的猎物。
同时，他也是部族中为数不多具备战斗天赋的成员，一旦遇到流浪者或是其他部族的威胁，他会负责保卫众人的安全。
“哈蒙德！”少女坦尼亚瞪大了眼睛，呵斥道：“你怎么能这样和族长说话？”
名叫哈蒙德的男子轻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
“族长？如果不是他知道如何解读先民留下的笔记，他也配成为族长？
况且……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对我们说谎？
或许先民的笔记中根本没有记载如何结束末日的方法。
又或许那些方法根本就是错的！
邪恶的外神从来都不值得相信，古老的预言告诉我们，只有等待旧神的回归，才能结束这一切！”
肯德里克·艾利奥特盯着这位部族里为数不多的猎人，语气低沉地说道：
“哈蒙德！你应该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危险！
那位伟大的存在已经回应了我们的祈求！
无论他此刻是否在注视着我们，你刚才的这些话语都是极度危险的！”
听到这段话，哈蒙德立刻脸色一变，语气不禁弱了几分，但还是坚持说道：
“我这都是在为了部族考虑……
那个贪得无厌的外神，只会让我们去送死……荒野充满了危险，我们又没有足够的食物，现在去探寻遗迹只会让我们不断减员！
或许，我们该重新向永夜贤者祈求……
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你那本不知真伪的先民笔记上！”
肯德里克·艾利奥特沉默了。
其实，他很清楚哈蒙德说的话并非一点道理没有。
这次外出导致了部族人数大量减少，并且还耗尽了原来的食物储备。
然而，即使是在付出了如此惨痛代价的情况下，他们也还是没能到达第一座城市，只是找到了一处先民留下的铁皮小屋，获得了一些废弃的零件、晦涩难懂的手稿、以及一些保存得还算完整的枪械和子弹。
根据屋内留下的文字资料，这里应该是先民们在战争时期所使用的补给站，用于存放物资和救治伤员……
至于先民们战斗的对象，应该就是荒野上那些白骨的主人了……
关于上个纪元究竟发生了什么，肯德里克·艾利奥特不得而知。
虽然身为自己这个种族中最特殊的一脉，他确实能够读懂先民的文字，但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大部分文字的解读方法他并没有掌握。
这可能是因为他的父辈祖辈们本来就不知道如何解读，也有可能是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解读方法渐渐失传了……
但不管怎么样，由于缺失完整的解读方法，加之先民们的遗物本来就极难获取，导致肯德里克·艾利奥特无法掌握上个辉煌纪元中的知识，也无法使用先民们留下的大部分遗物。
也只有像挂在哈蒙德腰间的那种被称为“枪械”的简单武器，才能没有阻碍地使用。
肯德里克·艾利奥特叹了口气：“至少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希望了，毕竟旧神的意志已经很久没有降临这片土地了，我们无法把希望寄托在那些根本无法回应我们的神灵上。”
听着对方的话，哈蒙德轻哼一声，随后转过头，不再吭声，而是透过狭小的窗户，静静地看着那一座座隐藏在血色风沙中的雄伟城市。
然而，无论是肯德里克·艾利奥特还是哈蒙德都不知道的是，他们口中的那位“伟大存在”此时正躲在塔滨市一处再普通不过的房间中，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手稿？旧神？先民的补给站？
看着“眼前”的场景，伊凡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尤其是，他捕捉到了那个哈蒙德口中的一个词汇：
永夜贤者！
对方居然也信仰永夜贤者？！
并且还把祂称为“旧神”？
伊凡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片未知土地上的人竟然也是永夜贤者的信徒。
唯一的问题是……
对方为什么要把“永夜贤者”称为旧神？
要知道，在罗茵王国，永夜贤者可是九位正神之一，将其称呼为“旧神”无疑是一种极为严重的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