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青瑶的过去
青铜灯台上的冷焰突然摇曳，将青瑶的侧脸映在太庙地宫的壁画上。她指尖抚过壁画中持剑女子的轮廓，那人的眉眼与她有七分相似，衣袂间却缠绕着虚界蜉蝣——这是青云宗禁地从未展示过的先祖画像。
“三百年前，我的七世祖青璃用半副魂魄封印了虚界裂缝。“青瑶的嗓音像浸过冰水的绸缎，她掀开左臂衣袖，露出皮肤下流动的星砂脉络，“青家女子出生时，心口会被种下'界印'，这些纹路不是装饰，而是......枷锁。“
陈昊的龙爪无意识地抚上自己胸口的玉珏裂痕。地宫突然震颤，壁画中的蜉蝣竟振翅飞出，在两人之间凝成光幕——映出的不是过往幻象，而是正在虚化的青云宗藏书阁。
“父亲死的时候，手里攥着半枚龙角钉。“青瑶的指尖刺入壁画，星砂从砖缝渗出，凝成当年场景：暴雨中的青云宗广场，三百弟子结阵镇压虚界裂缝，而她父亲青垣的剑锋正抵着一具青铜棺椁。棺盖掀开的刹那，涌出的不是尸气，而是裹挟着殄文的星砂飓风。
光幕中的青垣突然回头，瞳孔里映出躲在廊柱后的幼年青瑶。他捏碎腰间玉佩，星砂凝成的锁链将女儿捆住甩出阵外，最后的唇语是：“活下去，守住界门......“
陈昊的虚界视界在此刻暴走。他看见那场灾难的真相：青铜棺椁里封印的不是尸体，而是青家初代家主青璃的半截残躯！残躯心口的界印正在崩解，释放出的虚界能量将青云宗广场撕裂成时空漩涡。青垣的剑锋刺入残躯眉心，用自己的魂魄重铸界印——
代价是肉身被星砂蜉蝣啃食殆尽，连佩剑都化作青铜卦盘，嵌入了青瑶的命格。
“这枚玉珏，是父亲留给我的最后一道封印。“青瑶扯开衣领，心口的界印正渗出星砂。陈昊看见那纹路与壁画中的青璃如出一辙，只是边缘多了七道裂痕——正是血月帮钉入青瑶本体的龙角钉位置。
地宫突然响起青铜齿轮咬合声。壁画中的青云宗先祖们集体转身，他们的佩剑化作虚界蠕虫，在砖面上爬出血月帮的殄文。青瑶的界印突然暴涨，星砂凝成锁链将陈昊拽到身前：“看清楚了，这才是青家真正的使命！“
她的指尖刺入自己心口，拽出一段流动的记忆光带——
十岁的青瑶跪在宗祠密室，面前悬浮着三百个星砂凝成的虚界坐标。父亲的声音从青铜鼎中传出：“每个青家女子都是活体界门，我们的血脉不是馈赠，是世代相传的囚笼。“
光带中的场景突然扭曲。陈昊看见青瑶在月蚀之夜独闯虚界裂缝，用界印吸收暴走的星砂；看见她在血月帮第一次现世时，亲手斩杀被虚界侵蚀的师兄；最刺眼的是三日前那幕——青云宗遗迹深处，她将自己的命魂分割，一半注入玉珏保护陈昊，另一半被钉上祭坛。
“柳刃的龙角钉不是刑罚，是钥匙。“青瑶的嘴角渗出星砂，“他在用我的界印反向推演虚界核心坐标，每根钉入的龙角钉，都在解锁青璃先祖的封印......“
壁画突然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青铜卦盘。每个卦盘中央都嵌着青家女子的画像，她们的界印纹路正与青瑶共鸣。陈昊的龙爪不受控地刺向壁画，却在触及卦盘时被星砂灼伤——那些卦盘突然活化成缩小版的虚界祭坛，坛心囚禁着历代青家女子的命魂！
“现在你明白了吗？“青瑶的界印已经蔓延到脖颈，“血月帮要的不是虚界能量，是青家世代积累的界门图谱。当七根龙角钉全部解锁，我的血脉就会......“
地宫穹顶突然塌陷，坠落的不是砖石，而是凝固的虚界血潮。柳刃的螳螂刀臂刺穿时空屏障，刀背上浮现出青瑶被钉在祭坛的本体——她心口的第七根龙角钉，正在缓缓旋入。
“成为最完美的界门。“血月帮主的声音混着青铜齿轮的狞笑，“感谢青姑娘的家族，为我们打开虚界王座......“
柳刃的螳螂刀锋抵住青瑶脖颈时，地宫壁画中的青铜卦盘突然集体爆鸣。每个卦盘中央的青家女子画像都睁开流血的瞳孔，她们的界印纹路挣脱画框，在空中交织成星砂罗网——网上每个结点都嵌着枚龙角钉，钉尖直指陈昊心口的玉珏裂缝。
“青家的血脉不是囚笼，是镜子。“青瑶突然冷笑，界印纹路从她皮肤剥离，凝成虚界蜉蝣扑向柳刃，“你当真以为，三百年的封印只是为了阻挡虚界？“
蜉蝣群撞上刀锋的刹那，陈昊的虚界视界被拖入界印罗网。他看见每个结点都藏着段被篡改的历史：青璃当年封印的根本不是虚界裂缝，而是从裂缝中逃出的“某种存在“。那团星砂凝成的混沌人形正在罗网中央蠕动，三百年来不断吞噬青家女子的魂魄——直到青瑶父亲用性命将其重锁入棺。
“青璃先祖才是第一个界门！“青瑶的嘶喊混着青铜碎裂声。她扯开衣襟，心口界印已蔓延成完整的星图——正是太液池底的龙脉走向。柳刃的龙角钉突然脱手飞出，钉尖刺入星图中央的瞬间，整座地宫突然虚化成青璃的记忆幻境。
陈昊看见三百年前的青云宗禁地：青璃跪在星砂凝成的祭坛上，她的界印正将虚界裂缝编织成命格锁链。但裂缝另一端连接的并非虚界，而是......现实世界的皇陵地宫！龙尸蜉蚣从棺椁中爬出，口中衔着的正是初代天帝的冠冕！
“原来所谓封印，是偷天换日......“陈昊的龙爪刺入幻境边缘。青璃突然转头，她的面容与青瑶重叠，界印纹路正将龙尸蜉蚣炼化成星砂——那些砂粒飘散在空中，凝成陈昊襁褓中的玉珏纹路！
现实与记忆的夹缝中，柳刃的咆哮震碎青铜卦盘：“青家女子从来不是守护者，你们是盗火者！“他的螳螂刀臂突然异化成龙角触须，刺入青瑶的界印星图。星图中央爆开的不是血，而是青璃封印的真相：
初代天帝的冠冕突然睁开三百复眼，每只眼睛都映出青家女子的分娩场景。新生女婴的啼哭声中，星砂从脐带涌入，在心脏处凝成界印——那不是封印，是契约！青家世代用女子魂魄喂养虚界，换取皇族永世昌隆！
“父亲用命掩盖的......竟是如此肮脏的交易......“青瑶的界印突然反噬，星砂凝成的锁链将她与柳刃缠绕。陈昊看见锁链尽头连接着太庙镇龙石下的星砂胎儿——那胎儿的眉眼，分明是少年时的先帝！
地宫穹顶在此刻彻底崩塌，虚界血潮中浮现出青璃的完整记忆：当年她不是封印裂缝，而是将虚界核心与皇族命格融合！龙尸蜉蚣是她用界印创造的守墓兽，而青家女子的真正使命，是确保每代天帝都能用虚界能量续命！
“现在你明白为何血月帮需要青瑶了？“柳刃的触须插入星砂胎儿心口，“只有完整的界印，才能打开初代天帝藏在虚界的永生棺椁......“
青瑶突然抓住陈昊的龙爪按向自己心口：“毁掉界印！那棺椁里锁着的是......“
她的声音被青铜轰鸣淹没。星砂胎儿突然睁开三百复眼，每只瞳孔都射出殄文锁链。陈昊在最后一刻看见——永生棺椁中沉睡的不是天帝，而是浑身爬满虚界蜉蝣的青璃！她的胸口插着初代天帝的佩剑，剑柄上刻着陈氏宗族的徽记！
永生棺椁中青璃的尸身突然坐起时，整个虚界都在震颤。她胸口的天帝佩剑嗡鸣着飞出，剑锋划过陈昊的眉心，带出一串星砂凝成的记忆珠——每颗珠子里都囚禁着青家女子的分娩场景，新生儿的啼哭在珠内扭曲成虚界蜉蝣的嘶鸣。
“三百年轮回，该清算了。“青璃的尸身开口，声音却是青瑶的。她的界印纹路突然从皮肤剥离，在空中交织成初代天帝冠冕的轮廓，冠冕上的三百复眼同时凝视陈昊：“陈氏遗孤，你才是最后的钥匙......“
柳刃的螳螂刀臂突然软化，化作星砂锁链缠住陈昊。锁链尽头连接的并非血月帮祭坛，而是太液池底那具吞噬陈昊母亲的龙尸蜉蚣——此刻它的千足正在蜕皮，露出下面青璃的青铜棺椁纹路！
青瑶的界印突然逆向流转。她抓住天帝佩剑刺入自己心口，剑锋穿透星砂胎儿与永生棺椁的联结：“看清楚，陈昊！青家的罪孽与陈氏的贪婪，早该在三百年前终结！“
剑刃爆发的强光中，陈昊被拖入时空乱流。他看见初代天帝的登基大典——根本不是史书记载的万民朝拜，而是青璃用界印将虚界肉毯铺满皇城！文武百官跪拜的也不是帝王，是从肉毯中升起的星砂王座，王座上缠绕的正是龙尸蜉蚣的雏形！
“青家不是守护者，是豢养虚界的牧羊人。“青瑶的声音从每个时空碎片中传来，“而陈氏皇族......“
画面突然切换至太庙地宫。少年先帝正将匕首刺入青瑶父亲的背脊，星砂从伤口喷涌，凝成陈昊襁褓中的玉珏。而地宫暗格里堆积的，是三百具青家女婴的干尸，每具心口都插着刻有陈氏族徽的青铜钉！
柳刃的咆哮震碎时空乱流：“愚蠢！你以为揭穿真相就能改变什么？“他的身躯突然虚化，露出星砂凝成的本体——那竟是初代天帝冠冕上脱落的一颗复眼！眼瞳深处封印着青璃被割下的舌头，舌面上刻满了殄文契约。
青瑶的界印在此刻彻底崩解。星砂从她七窍涌出，凝成初代青璃的虚影：“孩子，界印从来不是枷锁......“虚影的手指点向陈昊心口，“是陈氏皇族篡改了契约，他们将虚界核心......“
话未说完，永生棺椁突然炸裂。真正的虚界核心从棺中升起——那不是能量体，而是颗跳动的星砂心脏，表面布满陈昊与青瑶交替浮现的面容！
“原来我们......“陈昊的龙爪刺入心脏，剧痛中看见终极真相：
三百年前，青璃与初代陈氏先祖本是双生子。他们共同发现虚界时，兄长剜出妹妹的心脏炼成界印，用她的血脉制造出青家世代奴仆！而那枚星砂心脏，正是青璃被封印的魂魄与陈氏野心的融合体！
柳刃的复眼本体突然尖叫着爆裂。整个虚界开始坍缩，青瑶用最后的力量将天帝佩剑塞入陈昊手中：“斩断轮回......用我们的血......“
剑锋穿透星砂心脏的刹那，陈昊看见母亲在龙尸蜉蚣腹中刻下的不是殄文，而是一行血泪斑斑的遗言：
“吾儿，你才是真正的界门。“